而如今一想到梁笙潇,冷晴的心情苦涩得就如同喝了一整碗浓缩的黄莲汁一样,苦涩得无法自己……
说起固林妤,她的确不愧对“一方美人”这个称号!
即便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固林妤依然美艳不可方物,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固林妤已经是个五十岁的老妇了。
而在踏进庆华宫大殿,看见端坐在殿中正位上,身穿华服的固林妤的那一瞬间,冷晴忽然就了悟了梁笙潇身上那种让人只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见之不忘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有那样一位美艳不可方物,即便年逾五十依然美丽如初,皮肤光滑雪白得宛如少女的母亲,梁笙潇就是想要一个丑皮囊、一身平凡无奇的气度都难!
好了,咱们话说回来——
在冷晴伏地行礼后,端坐在殿中正位上,身穿华服的固林妤就慢悠悠地张口道:“卿如今可不是民女了,是圣上新册封的昭仪,怎可继续以民女自称?在本宫面前,卿应当自称‘臣妾’。还有这稽首礼,卿与本宫同为圣上之妃,卿向本宫行这稽首礼,不合规矩。”
固林妤说话的声调,和梁笙潇很相似,都带着一股清朗的味道。但,不同的是,固林妤言词间没有梁笙潇那种自然而然的、让人无论怎么听都觉得舒服的谦和,反而隐隐带着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凌厉之气。
这一点差别虽微小,却仍是让听惯了梁笙潇那清朗谦和的声音的冷晴很是不习惯。
而面对固林妤那初次照面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言词,这厢,因为没有得到固林妤“平身”的命令而仍旧伏跪在地上的冷晴只管言词恭敬地回答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圣上虽封了民女昭仪位,但民女目前并未入宫侍君,还算不得宫中妃嫔,又岂敢以‘臣妾’自称。所以这稽首礼,也是民女理所应当该行的。”
冷晴一本正经地说完了,端坐在殿中正位上,身穿华服的固林妤却是在沉默了几秒后,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到是生了张利嘴,能说会道的,难怪能得圣上青眼有加。”
固林妤这句话,一听就不怀好意,所以冷晴干脆沉默着,不去接固林妤的话。
而那厢,端坐在殿中正位上的固林妤却是忽然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起来罢,赐座。”
于是,伏跪在地的冷晴从善如流地行礼道谢:“谢皇后娘娘。”然后,冷晴站起身,在夏蝉的指引下走到殿中右侧那排靠椅的末位上坐下了。
由夏蝉指引着在殿中右侧那排靠椅的末位上坐下的时候,冷晴默默地想:这固林妤到底是有多不待见她?这么多位子不让她去坐,偏偏挑了个最末端的位子给她……看来因为梁笙潇的事情,固林妤大概已经记恨上她了吧……
呵呵……她这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冷晴想着梁笙潇的时候,端坐在殿中正位上的固林妤就仿佛与冷晴心有灵犀一般,突然张口说道:“说起来,本宫知道这世间还有卿这么个人的时候,还是本宫的潇儿入宫请旨,求赐封卿为潇亲王正妃……”
听见固林妤如此言说,冷晴第一反应就是心头一跳,可是随即想到之前梁儒明说过的那些话,冷晴只能咬牙将心中所有的念想全部压下去,安安静静地等待固林妤的后文。
而那厢,见冷晴不接话茬,固林妤便果断地续道:“当时本宫没有答应,总觉得士农工商,商为末,身份实在低贱,无法高攀本宫的潇儿。可谁曾想,不过数日,待本宫召见卿时,却要称卿一声‘冷昭仪’了。卿说,这世间事,是否当真是变化莫测?”
从头至尾,固林妤的语调一直慢悠悠的,就像一直慵懒的猫儿一样。可是,冷晴可不敢将这位执掌六宫的皇后娘娘真的看成一只慵懒的猫儿!
固林妤尚在说话的时候,冷晴的大脑就在跟着固林妤的话的走向在高速运转着,等到固林妤的话说完了,冷晴也大致给她自己找到了可以回答固林妤的话——
固林妤话音方落,就听得冷晴如此语气谦和地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民女也不曾想到,民女有朝一日竟有机会入宫侍君,这实乃是民女莫大的福分。”
许是见冷晴反应如此迅速,固林妤眼中的神色禁不住深沉了几分。
涂着殷红的唇脂的两瓣红唇微微阖动,但闻固林妤如此语调散漫地说着:“如今卿觉得是福分,可真当卿入了这宫禁,卿就会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福分。”
话音略一顿,却是固林妤一改刚刚散漫的语调,用一种高深莫测的口吻说道:“六宫佳丽三千,圣上怕是至今连六宫中哪个宫里住的是哪些妃嫔都不清楚。而那些身处六宫中的妃嫔,又有多少是入宫至今却连圣上的面都未曾见过的,你可知道?”
而这厢,无论固林妤表现得多么高深莫测,冷晴只一派淡定地吐出四个字:“民女不知。”
自从前几日见过梁儒明后,冷晴深深觉得,日后不管碰到什么人问什么说什么,只要是你不想回答对方的话,一句“不知”绝对可以将对方下面的话堵回去一大半,这一招绝对百试不爽!
而那厢,说了好长一段话的固林妤最后却只得了冷晴一句“民女不知”,固林妤的脸色一时间的确是有些不大好看的。
不过,固林妤到底是在这六宫中浸淫多年的人物,又是一国之母,就算固林妤心中不畅快,可固林妤面上却仍是笑得一派和蔼可亲,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其实本宫也不知道,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得数不清。”
话音一转,但听得端坐在殿中正位上的固林妤又含笑与冷晴道:“对了,本宫的潇儿前些日子病了,本宫碍于身份,出不得宫去,只能派身边的人出宫去瞧了瞧潇儿。卿可知,本宫身边的人回来后,是如何与本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