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都是黑头发黄皮肤从国内京城赶过来的,属于同一派系同一系统,所以这时候也都坐在一个沙发上,形成小团体。而另外的四个人,一个身穿阿玛尼的西装,打着整齐的领带,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现代感十足,一个却是身穿青布的道袍,腰里横系着黄布褡裢,一头青丝的黄冠女道士,还有一个裸露了半边肩膀,肌肤如铁,面色黧黑,身披着大红僧袍,手里攥着一个青铜转经筒,面色凄苦的喇嘛僧。
最后一个,则是一个身高马大,体壮如牛,留了一头金黄色凌乱卷发,碧眼高鼻的俄罗斯白人大汉。
“魏长江,咱们两个多年不见,想不到今天却要在一起合作了!!真是造化弄人呀!”
突然之间,那个身穿着西装,带着金丝眼镜,打扮的如同都市白领金领一样,文质彬彬的男子张口说话了。这男子的年纪和魏长江相差无几,但气质阴柔,面容俊美,一双眼睛如寒星闪烁,给人以一种颇为中姓感的妖异美感。说话之间,声音也是十分尖锐,嗓音奇特,就好像是过去皇宫里去了势的太监一样。
“我也想不到,白宿,我回国之后的第一件任务居然就是和你合作。早知如此,我也不会对你下那么狠的手,而如果不是当初你偷着闯进少林寺后山禅林,想要偷盗舍利子,我也不会被师门长老斥责,被发配到国外受苦。”
魏长江说话之间,长眉如剑,眼眸之间竟是略略带上了一丝煞气。
原来这叫白宿的中年人,和魏长江早就相识,乃是出身于峨眉“五派八门”中最神秘的“慧字门”,其在西北峨眉这一派中地位也相当于少林寺中的禅宗传承,龙门武当中隐派内门,都是自明清以来就避世不出的宗派。
峨眉慧字门就是以神拳神打为代表,讲究观祖师神像,念咒语,请神上身,得无上力的一门传承,当年白宿年轻之时,曾经暗中闯入少林寺后山塔林之中,想要挖出葬在塔林中少林历代高僧的舍利子为己用,却正被魏长江撞了一个正着。
结果二人大打出手之下,波及塔林,损坏了几代禅师的佛塔,白宿铩羽而回,伤了足太阳膀胱经,后来虽然疏通经脉,不至于因此致残,变成跛子瘸子,但却也因为消耗阳气太甚,被魏长江以禅宗秘法损及了自身生殖系统,遂成了“天阉”,不能人道,所以现在说起话来都是古里古怪,趋于中姓,十分的妖异。而经此一来,魏长江也因为巡查后山不利,被禅宗长老一顿斥责,不得不提前中断了传承,比许长春更早下山,入了俗世,之后又辗转被政斧派到海外工作,最近才有机会回国。
他们两个因为三十几年前的同一件事,一个成了天阉,断了后代子嗣,一个因此而受师门责难,丧失了眼看就要完全到手的禅宗传承,本来心中都是恨极了对方,没想到今天却要坐在一起,谈合作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六十年甲子一轮回。我不管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恩怨,这一次的行动里,我可是不希望咱们内部之间再有什么龌龊事发生,乱了计划。眼下情况又有变化,我们不得不把明天的行动,提前进行,这难免就要有些漏洞被人发现,所以你们二位还是暂且收了震怒,来和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对付那个王禅吧!”
忽然之间,那个一身道袍的黄冠女道蓦地开口了,这女道士手里拿了一柄白玉柄的拂尘,三尺多长的尘尾随意晃动之间,便好似漫天银丝飞雪,层层叠叠,令人目眩神迷。
“哼,虞玄机,我也不用你来提醒我。那个王禅到底有多可怕,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的多,如果没有我给你继续提供资料,他要杀你,就像是随手捏死一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你们南阳玄妙观的内丹五雷法,论实力,还比不得龙门武当的剑仙飞剑吧。那坐镇京师白云观的叶天士,厉害不厉害,结果你们莫非都不知道么?”
“叶天士到底怎么了?”
魏长江这一句话出口,不但是白宿和虞玄机两人都看着他,就连那一直在一旁只顾着转动经轮,默念藏经的藏省老喇嘛都是神情一震,睁开了眼睛。显然是叶天士的名头,在他们这些人的圈子里面,早已经是深入人心。
宋捷抱剑,现在也是一脸严肃,眼神只注视在自己眉前几寸远的地方,一言不发。这些人当中他本来就是小辈,之所以参加这次行动,一方面是私心作祟要找王禅报仇,一方面也是掺杂了政治因素的原因。他虽然是岳破虏的徒弟,隶属于龙门武当派的传人,和魏长江代表的少林禅宗格格不入,但政治利益高于一切,他到底还不是那种为了门派可以抛弃一切的凡人。
“他已经被王禅杀了。”魏长江嘴角掠过一抹冷笑,“几个月前在国内密云山区里面,和林家那一支特种佣兵,一起被杀了。”
“王禅杀了叶天士?这怎么可能……?”
虞玄机面色陡然大变,眼神中的震惊那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随后就看到在她身旁的白宿突然一跃而起,用手点指着对面魏长江的鼻子,破口大骂。
“叶天士已经练成飞剑,百步之内纵横往来,无有敌手,全力之下,就算你们禅宗的金刚不坏体也抵挡不住,那王禅今年才多大年纪,就能杀了叶天士?魏长江,你莫要满口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们少林禅宗和龙门武当之间那点龌龊事,莫非你为了打压武当,就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了么?”
白宿的声音一下子尖锐的好像烧红的铁丝,钻进耳朵里,震得人满口牙齿都在隐隐作痛,功夫最差的宋捷,甚至身子猛的一晃,眼前金星乱冒。这白宿的拳法武功实在是厉害到了极点,一声尖喝就能叫人头昏脑胀,丧失平衡能力。
“白宿,你待怎的?”魏长江和这人之间原本就有宿怨未清,这次见面各自心头早已经憋了一腔怒火,如今一听白宿指着自己鼻子开骂,顿时也是大喝一声,翻身跃起,两眼之间凶光毕露,就仿佛是一头盯上猎物的猛兽,朝着白宿发出赤裸裸的敌意。
“看你这几年躲在国外到底有什么长进?”
紧随着魏长江身形一动的同时,白宿也是毫不退让,两个老冤家针尖对麦芒,不等魏长江再有所动作,他整个人已经是猛然弹动如强弓劲弩,尖声叫喝,发出如同整匹布帛瞬间撕裂般的破空厉啸,双目之中更是寒光闪闪,好像两口薄如蝉翼的锋利快刀。
脚踏七星,身子前窜,两手一晃中间便有一大蓬的银光陡然迸散出来。却是这白宿西装革履的表面之下,两手袖筒之间,竟是时刻藏了一对形同匕首一般的“峨嵋刺”,刷刷一转,漫天寒光。
饶是魏长江早有动手之意,但面对白宿如此快捷绝伦的一击,仍然是有些猝不及防。那白宿身体一窜,快似疾风,正是西北峨眉天下的一路短打功夫,名唤“三十六路追风快打”,出手之间,有如闪电,身体带起的猛烈劲风,一下子就席卷了半个房间,刮得左右众人纷纷避让,一旁的宋捷眼耳口鼻只一齐掩住,呼吸都不能顺畅。
白宿的拳法武功本来就是近百年间西北峨眉五派八门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就算抛却了慧字门秘传的神拳神打之外,单凭武功也不会比那东北帮里卧薪尝胆一心要找岳破虏报仇的苏寒山差,尤其是他这一路追风快打原本就是以短小见长,速度为先的功夫,空间越狭小,发挥出来的威力就越大,所以突然一动手,立刻就抢占了先机。
魏长江急忙起身相迎,他也是少林禅宗的当代传人,虽然还比不了许长春得了禅宗传承千年的法器,但一身武功也是得了少林真传,面对白宿的凶猛扑击,竟然也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只把他手里两把“峨嵋刺”视若无物,虎吼一声,揉身扑上,就和白宿相互硬对了一招。
少林寺中,高手如云,但只算上绝顶之辈,显露在外面的就只有许长春和魏长江两人,其余之人都是避世不出,隐藏在少室山后山达摩洞中闭关的老一辈高僧,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将,魏长江已经算是代表了少林寺最强的武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