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的大雨,根本无处可藏。道路两旁是干枯的树木,孟家庄到徐官庄的大道上并没有其他村庄。有拐去其他村庄的时间,就能赶回孟家庄了。权衡之下,为了不增加牛车的重量,孟大鹏和老黄都下了车。孟大鹏还褪了自己的破袄,扔给徐氏,让她包裹着小孟曲。
本就在为钱文文计算的徐岳楼,因这大雨,心情更加得沉闷。起初,她还有心情一边忍着寒冷,一边抱怨着天气不好。渐渐地,她已经冷到不知道什么是冷,只是像个机器人似的呆坐在那里。
忽然,一副柔软的身躯凑了过来。
徐岳楼抬首,云娘轻声地说着些什么,不知道是雨太大,还是她的声音太小,徐岳楼听不清她在讲什么。只知道,身体刹那的温暖,是那么的弥足珍贵;泪水同雨水一同从眼角滑落,落在了云娘的肩膀之上。
没一会儿,徐岳楼便没了知觉。
她倒下的一刹那,重心自然落下。云娘急切地唤了她几声,未得到相应后急道:“娘,月娘晕倒了,怎么办?”
徐氏能怎么办?焦急间,孟大鹏道:“没法子,已经晕倒了,还是赶紧回去熬点姜汤给她喝吧!老黄,你经验多,能再快点吗?”
老黄没好气道:“这天还怎么快,能平安回去就谢天谢地了!”
老黄嘴里那么说着,却尽力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他的老牛,也在他的要求下,全力拼搏着。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坚持的人们。
徐岳楼醒来已是第三日清晨的事了。这个冬天,她基本都在屋内。吴家的屋子大,但人家舍得烧炭;孟家不舍得用炭,但屋子小,总归是没让她冷到。这一场冬雨,让她又病了三四日,家里的存款自然去了一些。当她得知家里的存款只有二贯钱时,她险些再晕倒过去。
孟大鹏担心她身体连番生病受不住,见家里有钱,请的不是游医,是正儿八经的大夫。徐岳楼知道这是为自己好,可是那钱,太肉疼了!她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花一两百文请个游医也就算了,不请都行的!花一贯钱请大夫,说肉疼都是轻的,她的灵魂都在隐隐作痛!
徐氏见她脸色不对,试着道:“月娘,你要不要去吴家?”
徐岳楼失落道:“现在去,那是给人家压低工钱的节奏。度过了最难的时期,不能去当便宜的小喽喽了,总会有办法的。”
云娘问道:“月娘,你会做雨伞吗?伞可贵了呢!便宜点的,也要三四百文。”
徐岳楼哪会这玩意?“大姐姐,我今年才十二岁,我哪有时间学那么多啊!再说了,也没人教我不是?对了,你不是和周家关系好吗?他们家现在是农户不错,但是做了那么久的买卖,总归有些路子的,去问问?”
徐氏喝道:“你们俩都给我停下来!吴水他们一家,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那个周家,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呢!人家不是说什么买卖人重钱吗?能帮人家的,咱帮,但不要太过了!月娘我就不说了,云娘,你长这么大,我们让你挨过饿吗?”
云娘嘟着嘴道:“如果有法子赚钱,不去赚,这跟丢钱有什么两样?又不是不挨饿就行了的!隔壁小娘子腕上的手串可好看了呢!我不求别人给我买,我自己赚钱买,再给娘买一个不好吗?”
徐氏没说话呢,徐岳楼立刻叫道:“好!大姐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有钱不赚就是丢,这个想法有意思!”
徐氏拉回了雀跃的徐岳楼,温声道:“我不用你们给我买什么,你们好好的就成。月娘,我让你去吴家做帮工,不是要你去挣那钱,我是看你心急,你说吧,你这次病是不是急出来的?刚赚了那么多钱,呼啦一下子半个多月,一个子都没挣着,你是心里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