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登时响起一片吸气声:“大将军?”已有受伤较轻的兵士跪下行礼。
一口气倒不上来,嘴里的药汁竟被我吞了下去呛入气管中,直咳得我眼泪鼻涕一大把。
等玄华拍着我的背替我顺过气来,我才用袖子抹了抹脸,回头不满地瞪住他,“你做什么?”
他的脸黑如锅底灰,凤目中竟带着凌厉的杀意,怒道:“还问我?你要做什么?”
“给他喂药啊?”
“你就是这样给人喂药的?”他咬牙道:“是不是但凡遇到昏迷不醒的病人,你都会这般给他们喂药?”
“你……”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给他我也是这么喂药的,只是,那时就我和他两人在内堂,眼下,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暗骂自己荒唐,方才怎么不将其他人先赶出去再说?
正要解释,杜良贤却带着两名侍卫进来,一看见大帐内的情形,剑眉挑起,质问声便脱口而出:“大将军这是来拿人的么?只不知这些将士们何罪之有,需要大将军兴师动众地捉人?”
我心道不好,可不是昨晚杜良贤见我被玄华和广善刁难,今日玄华又将我强要了去,他心中不满,这才误会了。
忙解释道:“杜大人别误会,不是您想的那样,大将军和您一样,是来探视伤兵的。”
玄华本来就在气头上,如此被杜良贤质问,当下搂着我斜睨他道:“怎么?杜总兵有何不满?蓝焰现是本将军的贴身侍卫,他玩忽职守跑到这里来与伤兵们喧哗,本将军是不是该将他捉回去?”
杜良贤气得脸皮紫红,却又无法反驳,只是满脸愧疚地看着我。
看见他这般眼神我便知不好,赶紧道:“无妨无妨!杜大人抬爱了,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玄华恶狠狠的眼神瞪回去了,“你还没回答本将军的话,你平时就是这般给人喂药的?”
他怎地还纠结于此?我知道眼下这事得赶紧解释清楚。杜良贤是条一言九鼎的汉子,极其爱惜麾下兵士的性命,我女子的身份虽已暴露,但在他眼里我早已是他手下的一个兵,且昨日之战让他对我心存敬畏和感激,好歹昨晚来探视我时又答应过要护我周全,见我被玄华刁难自然不愿善罢甘休。
因此也顾不得害羞,遂红着脸道:“也不是!只是,只是,这几位都是昨日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二人眼下还昏迷不醒,若不将药喝下去必死无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这么窝囊地死去。就算死,他们也应该死在与倭寇的厮杀中,岂能在被救回来之后死在自己人手里?是以,即便口对口地为他们哺药会失了体统,我也必须得救他们。”
杜良贤霎时便明白了玄华恼怒的原由,听我说方才以口为伤员哺药,不敢相信地瞪着我,连恼怒都忘记了。
玄华却不理他,猛地大喝一声:“广善?”
广善忙应声上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你按照蓝焰小兄弟的法子给这两人喂药,倘若喂不下去,提人头来见我!”
说完,玄华看也不看瞠目结舌的众人,拖着我便往外走。
我心中直替广善悲哀,就因为我要口对口给小兵士哺药,玄华便将这样的差事扔到了广善头上,给他当贴身侍卫真不是普通人能干得了的活计。
也不知道杜良贤听见玄华的这道口谕,看见广善这般行径会作何感想。
一想到广善那样五大三粗的人要俯下身子口对口地给人哺药,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子不把人家的脸皮戳破,那口铜嘴铁牙只怕也得把人吓死,我竟嘿嘿笑出声来。
直到玄华将我带回帐中,将我丢到床上,我依然满脸笑意。
他怒气冲冲地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死死瞪着我,“还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可不是么?你居然让广善去给人以口哺药?这不是要广善的命么?”
他脱口问:“那我呢?你可是在要我的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他竟摆出这么一副要吃人的臭脸来。
不过,眼见他眸中的怒意越来越盛,我不敢托大,遂敛了笑容,怯怯地看着他,“大将军?”
“还知道我是大将军?”他的眉峰一挑,狭长的凤目通红,“大将军的贴身侍卫岂能这般随便给人以口哺药?”
我哭笑不得,“那不是情势危急么?”
“强词夺理!”他倏地站起身逼向我,“当日,我昏迷不醒时,你是不是也是这般给我以口哺药的?”
看着他越贴越近的俊颜,我吓得拼命往后缩,怎奈他却紧追不放。我刚缩到床角,他竟长臂一伸将我捞入怀中,身子一倾便将我压在了身下。
怕将我受伤的肩膀压住,他一只手撑着身体,身体其余部分却死死将我压住。
我挣脱不了,又急又怕,脱口道:“大将军?你,你快下去,男女授受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