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抱紧他哽咽道:“你虽有贤亲王的美名,但手中既无兵权,又不被皇上宠爱,你如何与太子相争?我不要你出事,不要你为此深陷囵圄,我只想好好地看着你,抱着你,就这样拥有你,一辈子!”
像是怕他固执己见反悔一般,我含泪执笔在宣纸上写道:“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可愿娶我?”
他问:“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如果真的有朝一日他夺得皇位,难不成还要弄两个皇后吗?更何况花无百日红,待他登到那九五之尊后,可还能看得到我?
我续道:“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
玄华怔了怔,从身后揽住我,轻笑着在我耳畔道:“待你长发及腰,我早已不是少年,你可还愿意嫁我?”
我终于羞红了脸,与他手掌合一,十指紧扣,轻轻点了点头。
他便提笔在我的字下书:“待你青丝绾正,洞房花烛等你!”
我轻叹一声,我到底不能免俗,虽然口口声声不为难他,不用他娶我,其实,内心又岂止是纠结,我竟是这般渴望与他日夜厮守举案齐眉。但我想要他平平安安,即便待我长发及腰,他真的倾心他人,我亦要他平安。
一下午,我与玄华都在卧虎藏龙中耳鬓厮磨。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初相许的时刻,那样温馨,那样让人心醉神迷。
我们谁都没有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一遍遍回味那几日在谷底的苦中作乐,他的笑声爽朗,我的笑声如铃,小亮子后来告诉我,很久都不曾听我这样由衷地笑过。
我和玄华的甜蜜维持了几日,我终是受不了独享这样的幸福,十月初一,玄正的府邸落成,正式乔迁,我带着小亮子和小红前去祝贺。
太子和玄茂早我一步到了玄正府上,三人正把酒言欢,见我独自前来,玄正不由问:“咦?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二哥呢?”
他这话里已经没了掩饰,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在他们眼中俨然已是玄华的人了。
我便不再矫情,大大方方地笑道:“今日是初一,你难道忘了吗?每逢初一十五,他都要带三姐进宫去给太后皇上和皇后请安的。”
玄正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笑着给我让座,“二哥不来也好,省得总认为我们会欺负你。原本大家开开心心的,莫名就多了层顾虑,反倒没意思。”
我看这气氛,知道今日不适合跟玄正谈冰芷的事情。
可是,这几****去看冰芷,虽然没有遇见杜若斌,但却能感觉到他的杀气仍保留在小院里。
冰芷也承认杜若斌就隐藏在长安城内,每日都会去看她,俩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
许是冰芷绝了自己的后路,将一腔真情都交付给杜若斌,人看上去反倒娇媚了不少。虽少了些往日里的出尘,却多了股小女子的精致。
我知道她在等我做决定,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看着她眼眸中的担忧和顾虑,我便能感觉到杜若斌的危险正一点点向玄正渗透。
在他对玄正暗下毒手之前,我一定要将此事摆平。
与他们狂喝胡侃,我几乎将自己肚子里知道的全都吐了出来。
玄正赞赏地看着我,太子的眼眸发亮,玄茂更是直呼过瘾,说和我认识这么久,竟不知我如此博学,口口声声称要禀明皇帝,讨我回去给他做太傅。被玄正好一顿讥讽,才悻悻作罢。
我见玄茂面露不悦,便起哄道:“早就听闻玄茂的笛子吹得好,我却一直无缘听到,今日你就露一手吧?也好让我饱饱耳福!”
玄茂惊道:“是哦!和青颜认识这么久,居然没有让她听过我吹笛子,若是她一早听过我的笛音,岂会喜欢上二哥?”
玄正哈哈笑道:“你才多大点儿,便也想着让青颜喜欢你,你除了那乐神的虚名外,倒是有什么值得让青颜喜欢你的?”
玄茂找不到理由反驳,便让蒋信取了笛子送来,倚着凉亭吹奏起来。
清丽动人的乐曲声从玄茂唇下溢出,悠扬委婉,明澈圆润,却又不失活拨流丽,正是那首著名的《鹧鸪飞》。
平时看玄茂没心没肺的,我却从来不知他也有这般向往自由,追求光明的愿望。
玄茂不愧为乐神,一首《鹧鸪飞》被他吹出无限春光,竟似明媚春日里的那轮暖阳,将希望和喜悦送至每个人的心间。
一曲罢了,我竟听痴了,口中只喃喃念道:“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
直到看见眼前放大了的俊脸,我才惊呼道:“玄正?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玄正笑道:“玄茂说你少女怀春,我倒还不相信,眼下总算亲耳听见了。”
感到一束冷漠的目光投来,我心头一凛,遂笑着转开玄正的话题道:“既然玄茂献曲助兴,我也班门弄斧一下吧!只是,我的琴技不佳,你们可不要笑我!”
琴棋书画我确实不佳,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好歹在安青王府住了那么多年,安青王又一心想把我栽培成长安第一才女。只是我一听见才女二字,便会想起娘亲,那样一个短命福薄的女子,即便再有才情,又能如何。才情只是骗人的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我不想给安青王丢脸,亦不想走出去被人指桑骂槐道:“瞧这安青王府的七小姐,却原来是个琴棋书画和女红无一精通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