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抓住枪杆,没有大白马的体重在后面推,自然也稳住的身体,从雪坡上坐起来,迅速移动到大石头下方稍微平整的地方,把马也牵了过来。眼见太后娘娘死死抓住他的衣领,脸都吓白了,抬手拍了拍后背:
“没事没事,停住了。
而在远处的鸟鸟,此时也飞了过来,落在跟前蹭太后的胳膊安慰。
太后娘娘惊魂未定呼吸急促,先是左右看看,又看向夜惊堂,发现夜惊堂从坡上滑下来,胳膊衣袍都被碎石子划破了,还在含笑安慰她,本就比较复杂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眼圈一红:
“本宫·····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私心,让你带我到处跑·····”
“真没事。”
夜惊堂抚了抚太后娘娘的后背:
“这次出来又不是白跑。我把亱迟部的仇报了些帮梵姑娘解决了麻烦,还找到了金鳞图,发现了断北崖走私的事儿,如果不出来这一趟,哪里能办成这些。
“娘娘能平平安安就好,你在玉潭山庄舍身帮我挡暗器,无论你看来危不危险,这恩情我都得记一辈子,哪怕这次回了京城,你只要想出来散心,我照样会向圣上请命带娘娘出来,不用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太后娘娘听见亲和话语,嘴唇动了动,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便低头拉起袖子,打量夜惊堂胳膊上的些许擦痕:
“我爹对我都没你这么好。当年我不想进宫,我爹非让我进宫,说什么都不松口,结果好了,走半路上就当了寡妇,十年时间,都没能回家一次······
“你不一样,因为我的安危,能万里迢迢跑这么远,冒了这么多风险·····
“你要是早生十年就好了,去江州混江湖,遇上我肯定比现在潇洒。我在南方人脉特别广,吕太清都得给我面子,水儿更不用说,还有萧山堡这些,都得看我脸色行事·····”
夜惊堂其实一直觉得太后挺可惜的,小云璃的年纪,被迫千里迢迢远嫁他乡当金丝雀,十年未出宫阁,除了等着寿终正寝再无其他事,这种日子若是换做小云璃来,怕不出三天就能上演火烧福寿宫,太后能熬十年有多不容易可想而知。
高山之上没有旁人只有寒风与白雪。
夜惊堂听着坐在怀里的太后娘娘念叨片刻后,想了想开口道:
“先帝的宫人,全部出宫了,有子女的去封地养老,没子女的回乡改嫁,太后就不能出宫?”太后娘娘听到这个,显出三分失落:
“我是太后,哪有改嫁的说法。”
“我去和圣上说情行不行?”
“?”
太后娘娘目光微动,显然是被这话勾起了希望之火,但马上又烟消云散,摇头道:
“你可别开这个口,开了就是恃宠而骄不知轻重。本宫不重要,重要的
是本宫背后的东南士族,圣上还不是心疼本宫,但她要是让本宫还乡了,就等于和东南士族撇清了关系,不知道下面人会怎么想。我出宫还乡肯定行不通,不过.····”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
“不过什么?”
太后娘娘说到这里,小声道:
“圣上是女儿身,本宫只要不明目张胆作妖,让圣上面子上过不去,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本若只是私底下.·
夜惊堂抱着珠圆玉润的太后坐在山坡上,听见这话觉得有点不太妥当,想和太后分开些,又觉得欲盖弥彰。太后娘娘说到这里,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出格,想想自己起身,坐在了夜惊堂跟前,勾了勾头发:
“本宫说着玩的,就算是私底下,本宫也得注意太后凤仪,不能做有损身份的事情·····虽然我不喜欢这身份,但还是得注意·····。夜惊堂暗暗叹了口气,想安慰两句,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抬手把马侧的毯子拿过来,搭在太后背上:
“累了一天了,休息会吧。”
太后娘娘把鸟鸟放在怀里,望着远离人间的寂寂雪岭,眼底五味杂陈,稍作沉默后,把身上的毯子展开,给夜惊堂也披上了,靠着肩膀缩在一起:
“谢谢你哈,这几天我应该一辈子都忘不掉。”
夜惊堂手从太后背后绕到身前,把毯子裹紧免得漏风:
“别这么悲观。圣上只要大权独揽,自然不再需要靠娘娘绑定东南士族,到时候悄悄***出宫追寻自己的生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太后缩在怀里,抬头瞄着近在眼前的侧脸,多年的孤苦伶仃早就过够了,面对这种说出来她就可以当真的安慰,心头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冲动,想了想开口道:
“夜惊堂。”
“嗯?”夜惊堂低头看去。
太后娘娘眸子眨了眨,对视片刻后,面色变成了平日里母仪天下般的贵气端庄,把夜惊堂的手拉到腰间放着,靠在了肩头:
“出门在外事急从权,你没必要这么拘谨,本宫又不会则罚你。”
-.....”
夜惊堂被拉着手楼了个结实,眼底不免出现异色,不过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注意分寸,托住太后娘娘腿弯,让她坐在怀里,免得坐在雪面上冻伤了:
“睡吧,那俩憨货不知道会不会赶上来,有时间休息就多休息。”
太后娘娘缩在怀里,用毯子把脑袋也蒙住了,脸颊贴着夜惊堂的胸口,闭上眸子听着厚重有力的心跳声,再无话语······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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