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韩露漫不经心地应,视线还是向着许浩洋走出去的后门张望。
这个时候,江心和陈廷源已经上场,刘伯飞也从他们身边走了回来,坐到韩露旁边原本许浩洋坐的位置上。
“回去之后看一下你们这场的录像。”刘伯飞简单地说。
“嗯。”韩露点头。
“刚刚……”
“那个时候我犹豫了。”韩露说,“摔的时候,好像一瞬间从音乐里掉了出来。脚下没吃住劲,没站稳就倒了。”
“你觉得,他的力量用得有问题吗?”
韩露思考了一下,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说,“我忘记当时的感觉了。我只记得我自己那种从音乐里掉出来的感觉。”
“嗯。”刘伯飞说,“开始的时候很好,但差不多在一半时间的时候,你们两个人的动作就分开了。情绪没在一起。”
“我知道。”韩露应。她比想象中要来得冷静。
“尽可能的,”刘伯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之前已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尽可能地和他多沟通。你们互相理解得越多,对情绪和同步性的掌控就越得心应手。”
“他跑了,这怪我吗?”
“……这孩子也真是。”刘伯飞往后门看了一眼,无奈地摇头。“我之后跟他谈一谈。”
“他以前就是这样吗?”韩露问,“需要人追在他后面问他这次比赛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之后想要怎么样……别人不问,他自己就意识不到?然后有什么事就跑?自己生气就发火?”
“……”
“是还是不是?”
“我坦白说。”刘伯飞说,“过去,我对他的确关心不够。”
他带韩露太久了,这让他不自觉地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像韩露一样,会自行努力做到最好,知道如何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明白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但是,他更应该清楚,每个选手,都有他们各自的成长方式。有的人可以自行成长,有的人,却需要适当的提醒,点拨与鼓励。
“对不起,”他对韩露道歉,“这个怪我。”
赵之心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个对话怪怪的。他觉得他们的刘教练这个时候俨然就像韩露的岳父一样,对自己没有尽到教导的责任道歉。
反正……赵之心想一想,自从他进花滑队以来,刘伯飞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就像个老父亲兼保姆。
单身的老父亲,拿个基本工资任劳任怨的保姆……
这个时候,许浩洋是走到了场馆外面去,但也没有走得太远,就在旁边一处听不清晰场馆内音乐声的地方,倚靠着墙壁站着。
外面的空气要比里面好得多,他吹了一会儿风,觉得多多少少终于找回了一些实感。
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上决定曲目,从前,曲目都是由艾米提供选项,然后江心拍板决定的,他其实有些习惯了听从他人意见的状态。
这一次在音乐当中失控,的确再度造成了他对自己的怀疑。
也许自己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并不适合去当一个决策者。
……
他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把额前的刘海拢向脑后。这时他听到身后不远处的铁门响了一声,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吓了一跳,不自主地站直了身子,紧接着,他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是谁。
韩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