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女孩子,看起来二十出头,平山他们谁都没把这位所谓的南国雕漆传承人放在眼里,此时被她逼到正面用仰视的目光淡淡望着,不知怎么平山有种被压迫之感--这么暖和的天气,空气里为何仿佛有刀锋冷意?
下一秒萧晨转身操起那把长尖刀造型的狭手锯,平山他们集体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这才有点明白刀意是从何而起。
这位年轻的南国雕漆传承人,仿佛一把宝刀,触碰到雕漆有关,她的锋芒立刻出鞘。
木工桌上摆着一块做案几桌面的长木料,萧晨抬起腿一脚踩住尾端,姿态豪迈潇洒,她看也不看、手中如挽刀花一般耍了两下狭手锯,锋利锯条刮破空气,发出一种特殊的清吟声。
一旁日本人中间最年轻的那个瘦高男孩,清秀的一双眸中闪过一丝得逢知己的精光!他将自己那双满是老茧、指纹都已无法识别的手握成了拳头,深呼吸、兴奋地盯着萧晨的举动。
那块长木料是一块楠木,在场都是行家,都明白那是木纹多么坚硬的料子,所以眼看着萧晨用那把狭手锯轻松开出两毫米的笔直长槽、工棚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这中国女孩是什么样的神奇存在?!这样毫无辅助甚至连铅笔画线都未曾、用一把老式木工锯开出精准到完美水准的细长槽!而且是在一块坚硬的楠木上!
萧晨随手轻松地开了三条细长槽,在一室呆若木鸡的人面前抬起狭手锯,她随意一吹锯条上的木屑。
"京都平山堂,"萧晨缓声开腔,语气轻慢地说,"领了九十多年手工制作日本皇室御用漆器的荣誉了吧?平山先生却不认得这么好的一把狭手锯。"微微笑着的女孩子,声音轻轻的,却令平山额头冒起了汗:"也难怪,平山先生一双手,半个老茧都没有,压根就不是个手艺人。"
萧晨放下脚也放下锯子,微微一笑,她眼神流转,再也掩饰不了轻蔑之意地望向平山:"所以我原谅你不懂--用机器干活的叫工人,而我们贺家山上只有工匠,机器没有热血,工匠、有一颗匠心。"
一旁原本同步直译的戚鹤尧,在翻译最后一句前愣了一瞬,他看了面色不虞的柳明一眼,慢慢地傲然地将萧晨掷地有声的最后一句话翻译了出来。
日本考察团集体陷入了沉默。而容主任和贺小雪虽然平时都是顾全大局的人,这时却对萧晨这番吊打平山没有半个字阻止。
国外人管瓷器叫China,管漆器叫Japan,这说明国际上普遍认可瓷器是中国制造的最好,但漆物是日本的工艺精湛。可是,日本的漆艺是中国唐代传过去的,日本人再如何发扬光大、后来居上,漆器的根在中国,漆器的魂在中国,漆器最灿烂的时代也一定会回到中国。
因为中国有传承至臻手艺和炙热匠心的大国工匠,比如--萧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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