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叻个乖乖,这到底是学校还是监狱,进个门就得查遍户口,真要来这上学不得把家谱都带在身上?”冯平见老姐推着车子往坡上走,自己坐在车座上,拿脚尖点着地,跟划船似的往前悠着。
“今儿都27号了,再有十天就是高考,能不紧张点?”冯燕边走边跟老弟指指点点,“前面就是二门,看见那道围墙了没,里面才是一中的校区,咱们这会走的这条路马还有路两边的操场是跟电大广播站共用的,二门左右两边的三层小楼是教职工宿舍,咱姑刚结婚时就在里面住了两年多……迎面那座老楼是52年建校时就有的,校长、副校长、教导处、体卫处、政教处都在那儿办公,楼后面是教学区。”
冯平见楼前人来人往,有神色严肃的老师,也有捧着书本在路灯下用功的学生,没好意思再骑在车上,推车跟着老姐从老楼西侧走过,听她继续介绍到:“西边这几排是以前的老教室,早就荒废了好几年,老楼后面这两幢三层教学楼是新教室,前面这幢是高一、高二上课用的,后面那幢楼上是高三教室,一层是各学科教研室,咱姑跟咱姑父没课时就在里面坐班……”
“教学楼后面是食堂兼礼堂,东边是开水房和澡堂子,西边就是前年盖的教职工住宅区,咱姑家……”
“咱姑家在第四排第三个门,我跟咱爹娘来过几回,上回小臭蛋过满月还来过的。”冯平接口说到。
刚走到小姑家门口,木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传来婴儿嘹亮的哭喊声,冯平跟老姐对视一笑,直接推门进了院子,把车子支好,冯燕提嗓门喊了一声:“姑,在家没?”
“燕子?算着你也该回来了,快进来搭把手,小家伙屙我一胳膊!”冯燕还没见过这个小表弟,赶忙进了屋,冯平跟在老姐后面进了不大的卧室,见姑父何伟华正笨手笨脚地拿尿布给孩子擦屁股,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屁股蛋子上和肉滚滚的腿上沾满了便便,正张牙舞爪地哭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冯燕被屋子里婴儿屎尿混合着奶腥的气味呛得直皱眉头,拿起一块干净尿布想要上去帮忙,急切间又不敢下手,姑父何伟华是个典型的白面书生,教学是顶呱呱的好手,侍候孩子却非他所长,直弄得满手都是便便,见姐俩进屋,尴尬地笑笑,“燕子放假了?虎子有阵子没来了,屋里乱,你们先去北屋坐会,等姑父侍候好这小祖宗给你们切水果。”
“不用管我们,你去洗手吧姑父,这里有俺娘俩呢。”冯燕走上前想替姑父抓住小家伙的脚丫子,小家伙胖脚乱伸乱踢,一脚踢到她手上,沾了好些便便上去,冯燕“呀”地吓了一跳,随即“格格”地笑了起来。
冯平摇摇头,“闪开闪开,尿布给我。”
“你行不行?”冯燕不放心地看看他。
“去洗手吧。”冯平抢过她手里的家伙什,用左手拇指、食指轻轻握住小家伙左脚,凑过去用无名指和中指再夹住他右脚,轻轻一提,露出脏兮兮的小屁股,右手拿着尿布把便便轻轻沾掉,拿干净被单给小家伙垫在身下,连腿上的便便也沾掉了,又吩咐何伟华,“姑父,劳驾给弄半盆温水来。”
何伟华“哦”了一声,不一会打了多半盆水回来,冯平拿块柔软的干布蘸湿了,细心地把小表弟身上半凝固的粑粑擦得一干二净,连腋窝、股沟和大腿上的肉褶也掰开擦洗了一遍,嘴里解说到:“夏天天热,这些地方要注意经常清洗,不然很容易滋生细菌,引起皮肤发炎红肿,孩子受罪大人也不一定知道。”又用干毛巾给他盖了肚脐,最后才用被单包好了,揽在怀里左右摇晃着哄了一会,身上清爽的小魔王渐渐止住啼声,给冯平弹着舌根逗了一会,忽然“格格”地笑了起来,旁边的三个大人顿时松了口气。
“虎子啥时学会侍候小孩了?”冯慧兰两口子鼓捣了半天也没搞定这宝贝疙瘩,见冯平三下五去二就逗得儿子破泣为笑,自然大为惊奇。
冯平笑笑,心说我会告诉你们,你侄子亲手侍候大了俩孩子么?这话却不好明说,只是含混地解释了两句:“以前在同学家玩时见得多了……”
冯燕和小姑、姑父去外面洗了手回来,见孩子仰面躺在床上,冯平手里拿了拨浪鼓逗他,小臭蛋嘴里“咿咿呀呀”的哼哼着,跟表哥玩得正高兴呢,听见他们进来,冯平回头笑笑,“我刚给他穿上纸尿裤,感觉有点紧,下回再买就得换大一号的了。”
“幸亏虎子来了,要不我都不知道该咋得弄呢。”何伟华感慨了一句,又说:“虎子跟你姐在这玩会,我组里有个会,去打个卯就回来。”大约已经迟到了一会,脚步匆匆地去了。
冯燕也趴床上逗小表弟玩,见小姑切了哈密瓜拿进来,接过一片来小口咬着,问:“姑,你婆婆呢?”
“在这儿侍候了几个月,身体有点顶不住,回家歇两天,走前说等明后个叫你姑父他侄女过来帮着带几天孩子……要不虎子你干脆来姑家住一阵子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