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冷清,不是别的意思。
她的心颤了一下。
人说酒后吐真言,心比嘴巴更诚实。
有时候你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自己都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子,但就是没办法用真心去指挥你的嘴巴。
比如现下。
她道:“公子不高兴我出去喝酒吗?”
她浅淡笑了一声,“我与辛夷是多年好姐妹,喝些酒也无妨吧。”她眸光一闪,“也没耽误正事儿,是处理好了今日的拜帖,这才出门。”
微微一顿,“对了,倒有许多拜帖,都是建康府贵女们给你的,就在我书房中,我去与你取来。”她抬了抬手,果真迈步往自家宅院去。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为公子玄取来拜帖,请公子玄亲自过目。
走出几步,又道,“有一位礼部大官儿的独女,名叫欧阳若兰,倒是与公子十分般配。我心里很满意她做你的妻子,所以为你单独留下了她,不知道公子可曾见着人?”
“不曾。”身畔响起公子玄的嗓音,“欧阳若兰下午就走了。”
原来,欧阳若兰也还是在丞相府中呆了一会儿,是最后实在等不到人才离开的。她勾唇一笑,点点头,“原来。”一步迈出,直往宅院,不再停留。
公子玄跟着她。
通往她宅院的道路很宽,两旁花木葱茏,景色不错。她闷头走着,走着走着便觉得眼前朦胧,那渐渐散去的酒意,去而复返,比方才更甚。她才知晓,这一回怕是惊了风,回去也不会好过。
迷迷糊糊朝前走着,走到一处鹅卵石铺就的三岔口,公子玄站定了脚步,“若兰。”话未毕,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他怀中。飞快稳定住身形,回头,“公子?”语音中已经有了不悦,只是还未发作。
抬起眼帘,熏醉的眸中,正映出公子玄含着笑意的脸。那张俊朗的脸上平和儒雅,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夜色下,白皙的脸好像能发光。
她一怔,蹙眉。
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意。原本,不是正在园子里等着捉她夜醉归府的么?难道竟不是?
“若兰。”他又唤了一声。
她的秀眉愈发紧蹙,淡淡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公子叫我沐姑娘,听上去更妥帖一点。”
那欧阳若兰若成了他的妻,大概他也是这样称呼人家。那么,她这个“若兰”彼时又该身在何方?无端端坏了这两个字,不如便不要他再称呼了。
“呵……”眼前人却笑起来。
笑着笑着,捉住她衣袖的大手,便缓缓下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一点点将她的手指都包容进他的大手中,倏地紧紧握住,这才道:“跟我来。”
一语毕,脚步匆匆,似乎生怕再多耽搁了一秒钟。
倾城一个踉跄,被他扯着往前跑,迟疑道:“去哪儿?”前头的人却没回答她,依稀能听见他含着笑意的呼吸,可被夜风一吹,竟也听不清楚了。
就这么迷迷糊糊被他扯着行走,渐渐进了主院,进了他的书房。
那日黄昏,他和锦公主就是在此处相拥而起,就是在此处郎情妾意。她都看得十分清晰。
此时此刻,再次站在这里,脑海里依旧是那日的画面。她的眸光忽然紧蹙,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不肯再挪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