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不可能谋害桓志的人就是许氏。她怎么可能?
“志儿?志儿,我是你母亲,你看清楚啊,志儿……”许氏哭叫,声嘶力竭。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合欢散,我要合欢散,哈哈……”许氏怀中的桓志,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痴傻癫狂,听得人头皮发炸。跟他素日跋扈的模样相去甚远。
是疯了。
倾城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就这会儿,若能使用银针为他扎入百会穴,再沿着神经中枢走针,或许还能保得他清醒一二。这般银针活血下来,不说彻底治好,到底能有个五成把握。
但他是谁,她又怎么肯救?
她冷冷垂着手臂,冷冷看着桓志发疯,并不插手。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吃奶,我要吃奶……”桓志大笑着,忽然就转了方向,猴儿一般伸手往许氏怀中掏去。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庭吃奶。
许氏惊得退后,撒手丢开怀中的宝贝儿子,一张脸又羞又急,一面喝斥一面哭泣:“志儿,你干什么,你看着母亲,你怎么了……”
桓志却哪里听得,大手只管往她怀中掏,全然不听她说话。
满屋子的人都闹了个没脸,再也不肯待在这里看戏。这般乱七八糟的画风,只恐要污了人的眼睛。
大家都要退走,软榻上的桓志却晃了晃身子,像是泄气的沙包,忽然又倒在了软榻上。
刚才还力大如牛,好好的要合欢散,要吃奶。这会子又病怏怏的风吹就倒,却是为何?
倾城眸光一跳,只当没看见,不肯出手救人,其他几个大夫慌忙去救治。
然而,不过是刚一触手,便摇摇头退开,纷纷退到倾城身后。
“二公子醉酒落水,染了风寒,身体中又有一种暂时查不清楚的毒药,所以……冷热攻心,疯了……”
“适才大疯一场,恐是耗尽了体力,现下又晕了过去。不过要防着他清醒来再发疯,最好是着人看守起来,或是绑了……免得伤人。”
有明事理的大夫站在倾城身后,拱手为许氏禀报,其实也是为这屋子里的其他人禀报。
桓志疯了。
需要绑起来看守,谨防“疯狗”咬人。
这意味着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昨夜他所经历的事情,也永远没机会告诉任何人,他究竟被人怎么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至少,倾城知道昨夜那景况,他绝不会主动放过她,而选择去湖畔喝酒,而后醉酒落水。
余光看身旁的公子玄,却见他神色清明冷淡,毫无一丝慌乱,跟寻常没什么不同。
究竟这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
她不得而知。
“碍…”许氏已经尖叫起来,紧紧搂着回光返照一般,清醒片刻就又晕倒的桓志,“志儿,你别吓唬母亲……志儿……”
然而,她的呼唤哭泣毫无作用,桓志软软倒在那里,气息奄奄。
有大夫道:“二公子这样癫狂费力,又有伤寒病在身,观他五官脉象……我等也是无力回天。”
许氏颤抖着身体,像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双眼中流露出惊恐不安,飞快转头四顾,避开所有不中用的大夫,终于看清倾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