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十分顺利,竟无人上前盘查。
整座谢府都沉浸在一片雪白之中,披麻戴孝的不仅是人,还有这满园的家什物件。谢石身故,谢家人悲痛万分,也松懈了守卫。
近了锦公主的院子,远远见一群侍卫守在外头,但却是没精打采的模样。显然,谢家突然的变故,让大家都措手不及。她暗道一声幸好,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当口,站到了门口。
侍卫挡住她去路,神情烦躁,“干什么的?”
“姑娘让我来看看天锦夫人的身体。说是虽要殉葬,到底也要去的体面,断不可做个痨病鬼,辱没了大人九泉下的名声。”谎话出口,面色不改。
夜色浓郁,遮挡了她的面容。
侍卫一听,再打量她穿着,大约是认得她的装扮,挥挥手放行,“进去吧。别待太久,姑娘交代过,这个蛇蝎女人诡计多端,万不可上了她的当。”
“我知道的。”她应了一声,背着药箱进了门。
进门便听得一阵啼哭声,断断续续,悲悲切切。她抬起眼帘,见采桑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整个人笼在漆黑的夜色中,颓废萎靡。
她唤一声,“采桑?”
采桑抬起头来,足足看了她好几秒种,这才从矮凳上站起身,苦兮兮地迎了上来。走得近了,看清楚她的容貌,立时悲从中来,“沐姑娘……您总算来了。”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拉着她进了门。
屋子里,哭泣的人正是锦公主。
倾城走上前,“公主?”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锦公主倏地抬起头来,一见了她,像是见了久违的亲人,一把扑上来,“倾城……阿裕被关在私牢里了。”
最关心的人是刘裕,竟不是自己的性命。
刘裕被关押,锦公主等着殉葬,这短短几日,究竟他们经历了什么。倾城和公子玄完全不知情。
沉下脸,拍了拍锦公主的后背,倾城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龙去脉很好说清。前几日锦公主和刘裕就策划了一起逃亡计划。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出逃,不是倾城和公子玄帮她们,而是谢琰做助攻。
甚至,为了成功逃脱,连倾城和公子玄都没告诉。他们自然是逃脱的匆忙,却不料谢石早预料到了锦公主的出逃,竟等在府外。
一行人,就在府外僻静处尴尬的相遇了。
锦公主被抓回来,刘裕被捉进了私牢,只等着受了私刑死掉,谢琰也被勒令在房中闭门思过。
但谢石也不轻松,亲眼见证了宠妾和侍卫私奔,连他自己的亲侄子也背叛了他,帮着侍卫和他的小妾出逃。
谢大叔一时被打击到了人生最低谷,不过气了几日,就在床榻上一命呜呼。
兹事体大,谢大叔妻妾儿女怎会答应,纷纷要求将锦公主凌迟处死。无奈谢石身前有令,他死后,锦公主必须完好无损的殉葬。所以,锦公主才被关押在园子里,只等谢石殡天那日,就要追随而去。
谢石因为一个宠妾身故,全家人都跟着萎靡不振,一时没了操持丧礼的心思。万幸,谢道韫正好住在寿阳,即刻挑起了担子,将谢府上下打理的有条不紊。
该打杀的打杀,该软禁的软禁,该封锁的消息,外头半丝风儿也没听到。
报到朝廷那里得原因,也是谢石重病暴毙,压根不提锦公主一事,更不敢提锦公主与侍卫私奔,气死了谢石这一茬。朝廷不知就里,发下来赏赐,要求谢家隆重操持葬礼,切不可大意。
寿阳距离建康府有些距离,谢安发话,先在寿阳安顿下谢石,待得谢家宗祠整顿妥当,即刻叫谢石入了宗庙。
这话,几乎是变着套路,不肯接纳谢石。只恐怕上一回谢石领着锦公主面圣,只图自己快活,不肯顾及整个谢家的行为,已经惹怒了谢安,所以才有这些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