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从城门洞中进城,排队过去并不需要交税。
谢琰镇守广陵城,竟然连进城的过路费也不收取,倒比那CD府的王爷还要开明。
蒋公子和杜大郎都是满心欢喜,对广陵城的好感倍增,只有倾城并未对谢琰生出感激。她嗤了一声,跟在两个人身后,沉默不语。
进了城门,大路两旁倏地热闹,茶摊酒肆遍地都是。天色渐渐黑下来,这些茶摊也是要打烊的。蒋公子肚子饿,慌忙招呼了倾城去吃特色小吃。
讲真,乱世之地,浮生如华梦,百姓若刍狗。许多人都在艰难过日子。你根本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吃上一顿好饭,也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吃饭。
所以,当然应该把每一餐饭都吃的很好很精细。
倾城坐在茶桌后,认认真真吃一叠白水煮菜花,好像那菜花真的能开出一朵花来。
蒋公子蹙眉不高兴,筷子拨弄了餐盘中的小吃,摇头不耐,“一路上吃的都是白水煮菜,没想到到了广陵城,竟然还要吃白水煮菜花……”丢了筷子拉了杜大郎,主仆二人这就要走。
倾城却不肯起身,依旧认真的吃菜。
蒋公子和杜大郎走出去许久,又绕了回来,苦兮兮地站在她身旁,看她吃那一盘白水煮菜花。直到倾城吃完付了账,三个人这才往城中心去。
广陵城很大,蒋公子手中的书信还算清晰,指明了地点就在烟柳巷。
听名字总有些奇怪,倾城蹙眉,“这是什么地方?”
蒋公子眨动着无辜眼,“定然是表哥求学的地方咯。”
杜大郎点头如啄米,“是的是的,表公子求学苦读,住的地方当然诗情画意一些。”
难得一个小丫鬟还能道出“诗情画意”四个字。倾城颔首,算是赞同了她的话。
三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倾城寻了个面善之人打听,“大娘,敢问烟柳巷怎么走?”她的神态很诚恳,打扮成儿郎的模样,面如朱玉,身若惊鸿。
委实风度翩翩,惹人多看两眼。
那大娘上上下下打量她,又看看她身旁两个弱不禁风的儿郎,神色怪异地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怎的天黑夜深要去那种地方,你家郎主就不管束你的吗?”
什么年代,问个路还要被教育。
她眸光闪烁,“正好有亲朋住在那一片,所以要去探亲。”
“哼。”大娘狠狠瞪她一眼,算是对她失望透顶,根本不打算为她指路,迈着健壮的双腿离去了。
三个人望着大娘愤然的背影,迟疑。
倾城长睫一闪,转头又见一人,忙上前,“这位兄台,可知烟柳巷怎么走?”
兄台年纪不大,二十来岁,行走间飘飘忽忽,像是喝醉了酒。他闻言哈哈一笑,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高兴道:“从这条街过去,慢走也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你们仨要去,就多备些银子,碧波湖畔今夜要开大戏。”
此人的反应和那大娘差距太大,引得倾城双眸愈发闪烁。蒋公子忍不住问,“什么大戏?”
兄台笑得更加得意,“归香苑有个闭月羞花的伶人,唱得一出好戏,碧波湖畔的勾栏院早就疯了。各家的姑娘都在排演淝水一役,当家红伶登台斗戏,看谁能比得过归香苑的伶人。”
烟柳巷,碧波湖畔,归香苑,伶人……
倾城蹙眉,脑中一个名字倏地清晰,却见这兄台摆摆手,满脸倦怠之态,“贱内今夜生了次子,愚兄是去看不成了,改日再聚。”他拱拱手,摇摇晃晃地离去。
只剩下一道孤独的背影。
蒋公子也不傻,盯着远去的背影,“都什么人啊,妻生孩子,他竟然还在外头喝酒……”
杜大郎忙附和点头。
倾城收起了书信,淡淡道:“走吧。”大约,已经知晓了烟柳巷究竟是何地。
不就是后世的烟花柳巷吗?原来,出处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