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饭时陈默拿了钱直接塞给王英慧,却几乎被夫妻俩撵出门外。王英慧的父亲颇爱研究相学,把“眸正即心正”这句话奉为真理。在王英慧看来,除了丈夫的那些战友以外,陈默要算是她这些年见过的第一个有着干净眼神的人。
早在陈默没来之前,沈大力就曾讪讪提起过,要搭伙的这个小兄弟,正是当初一拳把他放倒的怪胎。王英慧知道丈夫打架是什么样子,不免有些好奇,初见陈默本人后更是意外之极。
她从未料到过,自己会在某天亲眼见证,这个木讷少年的另外一面。
沈大力自从东窗事发之后,便收敛了许多。每次陈默中午过去吃饭,老远就能听到港台片的隆隆动静。此刻他照旧从会所跑步到城中村,脚还没踏进四合院,却骤然听到了另一种声息。
“给老子打,有事我扛着!”一个眼眶高高肿起的胖子正站在院中,厉声大吼。
沈大力倒在自家门口,血流披面,身上无数鞋印,连爬都爬不起身。王英慧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披头散发护在丈夫身前,对着七八条艹着家伙的壮汉,眼神绝望。
这胖子是王英慧单位的副厂长,外号“东门庆”,整天开部帕萨特到处沾花惹草,坏过不少女职工。他对王英慧算是垂涎已久,总想着能把这个高挑白净的少妇弄上床,加薪升职的条件都开过,却无论如何也得不了手。
今天东门庆开着车追出厂门,冲王英慧拼命按喇叭,说要送她。王英慧只当是没听见,头都不抬,却被他一把方向盘斜过车来,挡住了去路。
沈大力骑着小毛驴接老婆下班,正好看到东门庆在拉拉扯扯,顿时一声怒吼冲过去挥拳痛殴,打得不解恨又找了块砖头,把帕沙特砸得凹坑处处玻璃尽碎。胖子当时跪地求饶,连“爷爷”都叫出了口,眼下却又带着人找上门来,要拆沈大力的骨头。
“砸了我的车,不赔钱就想算了?最少两三万!你现在拿出来,我现在立马走人,医药费都不要你的!”东门庆狞笑,冲几个帮手歪头示意,“要是拿不出,可就别怪老子了!”
“是我老公不对,你们别打人!”王英慧声音沙哑,半步不退。
“你跟了这么个玩意,能过啥好曰子?还是早点去民政局把绿本本拿了,跟着我享福吧!”东门庆见王英慧护着丈夫,显得颇为不爽,“别停手,没钱就继续打,告到哪里我也有理!”
“刘厂长,我知道你看得起我。可我有老公了,他有钱也好没钱也好,这辈子我是不会跟第二个人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夫妻俩一条活路吧!”王英慧看着丈夫,满脸都是泪水。
“我就奇了怪了,一个臭当兵的,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吗?”东门庆瞪起了眼。
王英慧惨然一笑,举起剪刀对向自己的脸,“他不是臭当兵的,他是我的命。刘厂长,车我们肯定赔,你要觉得就这么罢手不甘心,我把这张脸花给你看……”
她正要动手,却看到陈默从四合院门口大踏步走了进来,径直从那些壮汉当中穿过,到了自己面前,露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温暖笑容。
“嫂子,要花咱们花人家的脸。”陈默拿下王英慧手里的剪刀时,只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