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用葵扇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很神气是不是?想跟政府作对是不是?”他对后面的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要破坏这种转让,要堵你们的财路。你们说怎么办?”
后面的人便骂起来,还有年长的,就脱了一只鞋扑上来抽他,说你爸怎么生你这么个败家子,败自己的家可以,败我们一个村的人就不行!那人忙躲闪,还是挨了几下。
在乡下农村,长辈打小辈是无处申诉的,何况,干的还是损害全村人的事。
那人就很委屈地说:“我没想要坏大家的事,是村长要坏我的事。”
村长说:“你还在这耍赖是不是?你家那块地明明是九亩九分,还想要拿十亩的补偿。你当我是死的?我坐在这里是摆设?哪家哪户的田地我心里没数?”
说着,他就急急脚走进队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被翻得泛黄的册子。
“我要你心熄,死了这条心!”
他随手就翻到了他要找的哪一页,指点给耍赖的人看:“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爸的名字?是不是你们家的田,水田多少亩,旱地多少亩,咸围田多少亩?你看清小数点啊!别读成九十九亩。”
大家“哄”一声,都笑了起来。
“想让你们省点事,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自私,都想趁机占政府油水。从现在开始,凡是轮到的,先看好这个册子,看准自己家多少地。”村长那册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吓得外甥女惊叫着跳起来,桌上的纸啊笑啊,飞的飞滚的滚。
村里人又笑起来。
村长忙对外甥女和永强说:“对不起,对不起。”又掉过头对村里人说,“都是给你们气的,你们不要那么自私行不行?也不怕让人笑话,传出去,你们这一个个德性,以后再有什么好处,政府也不会让给你们。”
张建中很有些无所事事,村长虽然有些儿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但还是能镇得住村民,头脑也清楚,有他把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因此,就想四处走走。刚要去村子里转一转,却见剃头佬匆匆走来。
张建中认得他那天在会上是叫得最响的,就笑着问:“怎么现在才过来?”
“在家里喂鸡呢!没听见,不知道你们来。”一边说,一边擦头额上的汗。
“昨天没有通知你吗?”
“通知了,通知了,只是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到。”
张建中问:“你还反对转让那些咸围田吗?”
“不反对,不反对。”他咧嘴笑,露出一口烟屎牙,说,“反对我就不来了。”远远地,见队排得很长,就说:“还是来晚了,还是来晚了。”
说着,像躲避似的向村民那边走去。站在队伍最后面,偷偷瞟了一眼后面,没见张建中跟过来,他松了一口气。
昨天,接到通知张建中他们要来登记咸围地,他就跑去找那几个小混混通风报信。他说,明天,妇女主任一定会去他们村,你们可以在路上下手。有两个家伙擦拳磨掌,跃跃欲试。但几人中最有话语权的头儿说:“我们帮你可以,但总得给我们什么好处吧?”
“请你们喝酒。”
“喝酒小意思,我们请你都可以。”
“你们想怎么样?”
那家伙手一伸,拇指搓着食指说:“钱啊!没钱谁帮你做事?”
剃头佬一咬牙,说:“可以,五十。”
那家伙冷笑两声,说:“你那五十很大啊!”
“一个五十怎么样?”
这个数目倒有点吸引力。
“还有那个女人呢?你们不是可以玩个够吗?”
剃头佬根本就没想给他们钱,你们还想拿双份,爽了还想要我给你们钱?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过,他又担心,不答应给钱,他们不办事。所以,先答应下来,到时候,不给他们又能怎么样?你们*军嫂,我不举报算便宜你们了,不叫你们要封口费算你们命大了!
这么想,剃头佬心里想,妈的,先鼓动他们把事干了,老子再狠狠敲你们一笔!一举两得,第一,借刀杀人,让你们好好教训那个男人婆,为自己出气。第二,我剃头佬抓住你们把柄,敲你们一竹扛。
听说,是大白天,那几个人又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