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则忙道:“韩家有老夫人在,该我们先去拜访才是。”虽说孝期之内不可出门,但亲戚上门倒没那么多忌讳,“韩少傅过世之时我们也不能去吊唁,既知道离得这样近,很该去探望。”
孟素蓉一想是这么个道理:“既是这样,老爷几时得空一起去?照妹妹的信上说,这庄子离得不远,若是老爷休沐,带上孩子们一日也就来回了。”
顾运则点头道:“既是这样,宜早不宜迟,若是拖到外甥们先来,就显得咱们不尊重了。不如下个休沐日我们就去。”
两人正说话,便听外头有动静,孟素蓉微微扬声道:“什么事?”
门帘一掀,锦心眼神含怒地进来:“回太太,藤黄过来了,说白姨娘身子不适,还不让请郎中,藤黄不敢瞒着,所以来回太太。”白姨娘有身孕,藤黄和石绿都不敢怠慢,纵然觉得她多半是装的,也不敢置之不理。
孟素蓉瞥了一眼顾运则:“这会儿也还不算晚,叫门上立刻去请郎中,白氏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锦眉来替我穿衣,我也过去瞧瞧。”
顾运则有些尴尬:“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你明日还有许多事,叫丫鬟们去瞧瞧也就是了。”
孟素蓉微微一笑:“她怀着孩子呢,不可大意。老爷先歇下罢,衙门里的事更是累人。我过去瞧瞧,若无事就回来了。”
出了屋门,孟素蓉沉声问藤黄:“你过来回话,旁人知道么?”
藤黄忙道:“奴婢一路过来的,不曾惊动人。”
“那就好。”孟素蓉看了一眼锦眉,“你想办法去老太太院子里透个话给芳草,就说白姨娘身子不适,还不曾请郎中。记着,不要太早,总得等郎中快来了再说。”
锦眉一点就透:“奴婢只当去找山药绣荷包的。”
孟素蓉微微一笑,举步往白姨娘的小院里走去。她走得很慢,直估摸着郎中也差不多要到了,才走进院子。一进去就听见白姨娘在屋里哼哼,石绿有些着急地道:“姨娘,还是快请郎中吧!”
白姨娘呜呜咽咽:“请什么郎中,这黑灯瞎火的,又得去扰着老爷太太。”
石绿道:“姨娘别担心,太太早就给了奴婢一块对牌,这会儿奴婢拿着对牌去请郎中就行了,不必惊动太太的。”
白姨娘闻言便是一噎。她哪儿是什么真的不适,不过是看见顾运则去了孟素蓉的院子,只想找个借口把人拉过来罢了。若是石绿径自去请了郎中,顾运则连知道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孟素蓉在门外听得微微冷笑,亲手掀了帘子进去:“白氏这是怎么了?既身子不适怎么不请郎中?”
白姨娘这会儿有些骑虎难下,她本以为惊动了顾运则,孟素蓉必然恼怒不肯过来。自打孟素蓉生了儿子,整个人都仿佛不大一样了,两张丫鬟的身契,居然就招得她直接将自己的两个丫鬟带走了,比起从前的绵软真是判若两人。既她这样强硬了,必然是不会来看自己的,岂知这偏偏又来了,这时候再说自己无事岂不是自己打脸,只得按了小腹道:“怎么劳动太太过来了,妾就是肚子有些难受罢了。”
“哦?可是动了胎气?”孟素蓉刚说了一句,就听外头顾老太太的声音急冲冲地传进来:“怎么动了胎气?你们太太呢!秀云肚子里可是顾家的骨血,怎么连个郎中也不请!人也不来!难道是不想让秀云——”顾老太太一头冲进来,一见孟素蓉就站在白姨娘床边,后半句话顿时噎了回去,有些尴尬。
“怎么连母亲也惊动了?”孟素蓉仿佛没听见顾老太太的话,含笑往前迎了两步,“母亲先坐下,郎中马上就到。”
这下子白姨娘尴尬了:“老,老太太怎么来了?”
顾老太太还没坐下,先狠狠回头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芳草。就是这个丫头跑来跟她说白姨娘动了胎气,可太太派去的两个丫鬟既不去报太太也不给请郎中,就把人扔在院子里晾着。白姨娘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呢,且刚到那天就跟她说了,跟当初怀顾浩然的时候一个反应,十有八-九还是个男胎,这可就是孙子,怎么能怠慢?
结果她这喘吁吁地跑来了,还抱怨媳妇,没想到媳妇就在这儿呆着呢,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怕都被听了去,岂不尴尬?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还是更关心白姨娘肚子里的孙子,顾老太太顾不上质问芳草,先问白姨娘。
白姨娘正要再把刚才的说辞来一遍,藤黄已经快步进来:“郎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