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侧目。在顺庆镇,谁敢对韦阁老一家无礼?宰相门子七品官,更不要说宰相的未亡人,曾经的一品诰命夫人了。
李纪氏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深深后悔邀请乐思齐前来做客。
暖阁里本来说得挺热闹,现在却静得落针可闻。大家围着韦老夫人而坐,言笑宴宴,现在却一个个如坐针毡。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便不安地扭了扭屁股,道:“哎呀,我那儿媳妇眼看着快要生了,我不能久坐的,这就告辞了。”
其它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另一个三十开外,脸如银盘的妇人也道:“我家两个半大小子调皮得很,留他们在家,真是不放心。”
李纪氏的脸立即黑了下来,以前时常聚会,一打起牌来就是一天,你家小子怎么就不调皮了呢。
乐思齐冷眼旁观,觉得很没必要在这儿呆下去,装做想起什么似的道:“呀,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呢。不好意思啊李夫人,过些天再来向你请罪了。”
所有的人一怔,随即脸上浮起会意的微笑。看来这女子也是识相的人,知道大家不欢迎她。这样挺好的,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聚会才能继续下去嘛。
李纪氏并没有挽留,嘴角微微向上翘,道:“看来只好以后再聚了。”
有空来玩的话是不敢再说了,得罪韦老夫人可不是玩的。
乐思齐含笑转身,才到门槛,一个小丫鬟急急跑进来,一头撞进乐思齐怀里。
乐思齐被撞得胸腹间一阵疼痛,捂着肚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暖阁里那些人便笑了起来,有人还笑出了声,一副毫不掩饰的兴灾乐祸。
李纪氏顾不上问乐思齐有没有事,先喝止小丫鬟:“慌什么呢?”语气平和,实在听不也什么气恼的地方。
小丫鬟看清眼前是自家主母,忙跪下禀道:“回夫人,徐国公让人传话,有事找乐东家。老爷特地让奴婢过来看看乐东家可在这儿。奴婢一时没注意,罪该万死……”
徐国公!在场的人愕然。看向乐思齐的眼光不知不觉起了变化,不知谁说了一句:“乐妹妹怎么了?快请大夫。”
韦文氏唇边浮起一抹冷笑,所有人的目光全停在乐思齐身上,并没有人注意。
乐思齐揉了揉肚子,缓了口气,才道:“我没事。”
李纪氏忙道:“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乐东家还请稍等一会。”
这些人的嘴脸乐思齐一刻也不想看到,摇了摇头,她道:“我没事。”又温声对跪在脚边害怕得籁籁发抖的小丫鬟道:“以后切不可如此冒失。”把她拉了起来。
又一个丫鬟匆匆进来道:“老爷在催了,还请乐东家快些回去。”
却是李翔接到苏玮派来的人,听说找乐思齐后忙让小丫鬟过来请,稍等一会见人还没出来,又打发人过来催。别的还好说,徐国公他真心惹不起。
乐思齐在妇人们艳羡好奇的目光中告辞离去。回到景福楼,才知苏玮已经在厅堂等了小半天。一见乐思齐回来,不高兴地道:“你好好一个奇女子,为什么要跟那等低俗妇人混作一堆?徙然的东家长西家短而已。”
乐思齐一怔,他管得也太宽了些。
唤小二重新上了茶,才问:“你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
苏玮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要回一趟京。”
回京?乐思齐彻底呆住。
苏玮把话说完,掉头就走,下了楼梯回头一望,空荡荡的楼梯上没有一个人。想起她惨白的脸色,不知怎么的,心中一痛,又咚咚咚跑上楼梯。
最近和他走得确实是近了些,他驻军在这儿,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乐思齐抚了抚额头,真是奇怪,韦哲也走了,苏玮也要走了。
“我祖母病了,我得回京看看。很快回来。”门外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这是向她解释?乐思齐定定看他,道:“你还会回来吗?”
苏玮点头,道:“我的军队还在这儿呢。好不容易得圣谕让我回京探病,看一眼马上回来。你不用担心。”
乐思齐道:“我哪里是担心。只不过你走后部队由谁负责?边疆能不能平安?”
苏玮点头:“当然。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别跟人乱嚷嚷。镇上看着像是太平,其实细作很多,有些话千万不能说。”
乐思齐明白,有他镇在这儿,顺庆镇的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不由连连点头,道:“我死也不说。”
苏玮笑了笑,转身大步下了楼梯。乐思齐在楼上的窗口看着他和护卫们的背影在街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