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拿了李翔的拜贴,低着腰,脸上陪着媚笑。门子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更没接他手里的拜贴。
好话说了一萝篚,年长些的门子才不冷不热道:“我家公子没空,让你家老爷回去吧。”
三个男人一齐望着乐思齐。
乐思齐微微一笑,柔声道:“韦公子早上才到,一路劳累,需要休息。诸们还是别打扰他的好。”
李翔心里格登了一下。中午请他们夫妇吃饭时,这小姑娘说话的语气就是这样的细声细气,温柔可人。那时他还以为她在巴结自己呢,原来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向就是这么说话的。
其实,他误会乐思齐了。乐思齐还真想请他们进内和韦哲见面叙谈,只是这一请进去,肯定叙谈不了,反而露馅,只好装体贴了。
薛伯涛心中念头急转,连父母官都拦在门外,何况他们这些小虾米?只能另想办法了。
李翔打道回府后,薛姜两人也告辞了,亲眼看着乐思齐带了丫鬟护卫进内,才走。转个拐,马上让小厮去搬梯子,半夜里两位老人家在秋风中颤巍巍地爬墙。
前院中灯笼照耀如同白昼,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唯有院中的木棉花如云霞般灿烂。
在小厮的叮嘱声中从梯子上下来,再绕到后院,摸索着爬了上去。
睁着混浊却视力良好的老眼,两人探出两颗灰白相间的头发,在后院小巷的墙头张望良久。后院的灯火已经熄了,上房一片寂静。
可惜没有千里眼、透视眼,无法看清楚熄了灯的上房,纱帐中躺着一人还是两人,或者里面有男女在做不堪入目的动作。
两更鼓响时,敲锣的更夫无意间一抬头,吓得锣和鼓捶一起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接着更鼓乱响,睡梦中的人们听到一个声音大喊:“有贼啊——”
薛伯源和姜核吓得一哆嗦,手软脚软,在梯子上立足不稳,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
扶梯子的小厮也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提醒自家东家,东家已像一坨牛屎似的载了下来,掉在地上,哼哼哧哧半天起不了身。
搬到内院的韩先和段勇听到更夫的叫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瞬息间抢到院子里。韩先瞥眼见一颗脑袋在墙头上一晃而过,还有两半截梯子。和段勇打个手势,跃上墙头。
摔得七晕八荤不知东南西北的两个养尊处优的老头,就这样束手被擒。两个小厮吓得魂都没了,撒开脚丫子掉头就跑。
只比韩先段勇慢一步的护院们也不是吃素的,两个小厮自然没能逃掉。
外院,韦哲还真没有睡下。昨晚上错过宿头,他只在马车里打个盹,可就是这样,白天还闹了一天。此时他在灯下谱曲,把今天奏的曲子再重新写。
没想到有贼。更夫这一嗓子,不仅内院的韩先出动,外院韦哲的护卫也出动了。墙头上站满了人。大家绕着外院的墙头走了一圈,又在外院的树阴下假山中搜了一遍,确信没有人,再向韦哲禀报后各归各位。
韦哲处变不惊,继续试奏曲子。
被五花大绑提进来的薛姜听到丁丁咚咚的琴声,脸色大变,敢情主人还没安歇呢。
乐思齐还真躺下了。听到捉贼的喊声,只是翻了个身。
郑氏声音紧绷绷地问:“小姐,小姐,你有没有被吓着?”
乐思齐嗤的一声笑,道:“别怕。如果是别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韩大哥他们都在呢。”
若是以往,韩先他们在外院,或者乐思齐会紧张,现在他们就在内院东北角的三进间里,以他们的身手,肯定手到擒来。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韩先的声音已在外头道:“小姐,贼已经捉到了。您看……”
他故意装做不认识这两人。
乐思齐披了外衣出来,韩先马上在她耳边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