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这才知晓了林黛玉主仆之所以会离开京城,离开荣国府出现在苏州的来龙去脉。
但还是有些困惑不解,问道:“即便是回原籍也应该是回扬州啊,林黛玉爹爹的府邸应该是在扬州吧?你们就这样离开了荣国府,那贾宝玉就无动于衷?任你们走了?”
紫鹃这刻脸色有了难过:“而今扬州宅子里住着是,早被他们林氏宗族为已经逝世的老爷过继的一个儿子,就准备以这个过继儿子的名义去向贾府讨要回财产。
哪里还容得下姑娘回府去,族长只为着那一千两银子的不菲收入,让姑娘随他府里住着,可每月只给一两例银,吃药都不够,每次去讨要;都说白吃白喝的,一两银子已很多了。
再说宝二爷被老爷打得半条命都没了,正趴床上养伤自顾不暇呢。”
“这不是中邪没多久,身体才康复么!怎地又被那贾政给打得半死?”
稀奇古怪的事儿是一出接一出的。李寻欢听她说的这些,到目前是太想不明白了。
他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这些事儿的关联之处,脑子搅起了一团乱麻,只觉得理不清。
“还不就因为忠顺王爷府里出走了一个叫琪官的伶人,却偏偏派了他府里的长史官来贾府里找宝二爷要人,一口咬定他们府里的琪官是被咱们宝二爷给拐跑了……
政老爷哪里听得宝二爷和人家府里豢养的伶人有染不说,还把人给弄走了。
当即也不问青红皂白,抄起一个粗棒子就向宝二爷抡了过去……王夫人哭着都劝不住,若非老太太抱病出来劝阻,宝二爷肯定会被当场打死的。
所以姑娘随林家人离开贾府时宝二爷正处于昏迷中呢,他根本不知道这些的。”
李寻欢想那贾宝玉也不会如此绝情,应该是有其他原因,但没想到会因为蒋玉菡而差点被贾政打死。
再回转一想,这忠顺王居然会如此堂而皇之的以这个事由去到贾府里要人,这也不符合官场一惯的规矩呀。
且不说那贾元春新晋为皇室妃嫔,荣国府好歹也算国公府了,贾政也算国公,贾宝玉算是国舅,数皇亲国戚之列了。
怎地那狐狸样狡猾的忠顺王爷不至于会瞧不见其中的厉害关系吧?他之所以会做出如此一个行为,很有可能是代表了皇帝在给贾府敲警钟么?
暗示贾府把行为收敛收敛?始终想来想去这一切都很令人费解呀。
而且据他所知这贾府和忠顺亲王府的关系甚为冷淡,但那忠顺亲王偏偏连贾宝玉和蒋玉菡相交这样算比较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了,怎么会不知那蒋玉菡和这北静王水溶的交情呢?
一个戏子从王府里出逃了,他又从哪儿得了这个势和这份胆气呢?
李寻欢现在眼前立即就显现出的是贾宝玉今儿那模样儿俊俏的蒋玉菡在交换汗巾时的情形.
据说给贾宝玉的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这条汗巾却是北静王赐予给他的。
那么无可否认这蒋玉菡敢出逃,想必自然有另外一个权势相当的王爷为他撑腰,那他身后的当仁不让就是北静王。
莫不是那蒋玉菡觉察到了什么,拼命逃出来找寻水溶的?
真要是这样,那蒋玉菡可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了,肯定在江湖上是布有眼线或暗钉的。
但忠顺亲王搞不好认为那蒋玉菡是被水溶之前就勾兑了出逃的,可时机也不对呀,当时水溶已经出京祭祖了,忠顺王这样子的怀疑也不成立。
贾政在知道自己儿子居然牵扯进了忠顺王,北静王以及一个戏子之间,当然是大为震怒,狠狠打了宝玉一顿板子。]
听紫鹃的叙述里还提到那贾政当时是怒斥了那些试图作劝解的门客:
“难道要等到他明日弑君杀父了,你们才不再劝了是吧?”
须知“弑君杀父”,这四个字是何其的严重!不过是为了个戏子争风吃醋,那贾政为何会暴怒害怕呢?
不惜暴打自己亲身儿子一顿,甚至没有丝毫的手软。
可见贾政作为荣国府的管家老爷,对整个朝廷内的政治形势还是很有洞察的。
北静王和忠顺亲王交恶,他贾家为了自保,最好是乖乖的安分守己不去搀和这腥风血雨的政治争斗。
这贾宝玉倒好,前段时间就和水溶打得火热,算是向天下告知他贾府是绝对站在了北静王一边,岂不让贾政为贾家的未来又怕又怒、因此而急火攻心下了重手。
此刻李寻欢心中已经洞悉了北静王水溶和忠顺亲王之间的斗争,但不愿再就这个事上去费脑子。看了看柳湘莲,但见他倒是一脸很担心的模样,应该是在担心贾宝玉那呆货吧。
借着皎洁月色看貌似冷漠的柳湘莲,不禁多瞧了一眼,若论纯粹的外貌和气质,柳湘莲其实在贾宝玉之上,只因为贾宝似乎过于阴柔了,而柳湘莲在阴柔之美外兼具男儿豪侠本色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