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心心中微微有些触动,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异界,除了馨儿和阿九之外,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就是面前这个倔傲不逊的长乐王了。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个的确是事实。
但是,就凭着刚才这一点触动,也不至于让她出手。
就在君无邪与定苍交手的时候,江牧却是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你这个女人可真够没良心的,爷为了哄你高兴,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放血给阿九做药引。你倒好,还那么理所应当,你当真以为阿九那么好救吗?那一箭可是穿透了她胸口,差那么一点就直破心脏,抬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若不是爷放血,你的丫鬟早就见阎王去了。”原来有鬼
“爷那可是东陵最尊贵无双的王爷,竟然为了你伤害自己身体去救一个丫鬟。这事要是被皇上皇后知道了,你们夜家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看到爷右手上的那个伤口了吗?他身子弱,放血就已经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了。如果他还要为了你跟定苍拼内力,那内力一发,便有生命之忧。”
“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你继续在一边袖手旁观合适吗?”
江牧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不过最后那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却只觉得眼前一花,属于夜阑心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经干净利落的冲了出去。
在看到夜阑心的手触到主子的手腕,然后主子周身的戾气瞬间消散的场景,原本紧紧揪着一颗心的江牧总算是吁了一口气,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凉透了。
这辈子还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快的语速,如此清晰的咬字将一段话说出来,他就是在赌夜阑心还有一丝没有泯灭的良心(在江牧眼中,夜阑心就是个“忘恩负义、狂妄自大,冷血无情、米有良心”的女人),会冲出去阻止君无邪。
因为江牧清楚知道:如果爷打算做什么事情,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办法阻止。
若是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会有一个人让爷如此不顾一切;而现在他信了,因为这个人出现了,就是夜阑心那个倒霉蛋!
望着站在自己身边呆若木鸡的墨舞,江牧小巧的鼻尖溢出一抹冷哼:“你们这些粗人成天就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这种情况,这个时候,只能智取,智取!”
一边摇头叹息,江牧一边退到观景台的一侧,打算喝杯压惊茶(——)||
而此刻看到夜阑心和君无邪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夜倾心只差气的一口血喷出去了。她陡然扬起了声调,“那本手札上说,能够解决这个天灾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将让轰天雷出现的那个人的血去祭奠。否则即便是得到了那天下,过不了多久也将会是亡国覆灭的后果!”
作为一国之君,最大的禁忌和最忌惮听到的两个字就是“亡国”!
君逸天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是眉角一跳。
一双鹰眼猛的一抬,那复杂的目光倏地落在夜阑心的身上。
卸磨杀驴这种情况在政客的身上经常发生,当夜阑心在对上君逸天那复杂的目光之后,脑袋里面便飞快的转了起来。如果要让别人保护你,那你就必须不停的证明自己有用。让那些以为能够利用你的人,即便是在面对一些禁忌的时候,也愿意权衡之下,将天平偏向你这边。如果做到这些,那真正被利用的人到底是谁,就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了。
立在夜阑心身边的君无邪在看到夜阑心沉甸甸的目光之后,胸中更是涌起了一股怜惜,“别怕,万事有我!”
若是换做平时,夜阑心早就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现在的她活了两世,也死过一回,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怕的?
只不过,刚才江牧所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君无邪为自己做了那么事情,却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甚至连一个字也没有提。这样毫不要求回报的去对一个人,确实让夜阑心有些不忍心了。
在心中无力的轻叹一声,果然自己的修炼还是不够的呀。
罢了罢了,等今天的事情解决完毕之后,自己也会脱离右相府自立门户。倒时候,自己会选一处安静优雅的住处,避开景阳这些莫名其妙就缠上的祸事。
到时候,与这些皇孙贵胄再也不会又交集,自己便能过上自己向往的那种宁静淡泊的日子了。
“长乐王殿下恐怕忘记了一件事,”夜阑心嘴角一弯,脸上露出惯于伪装的不羁散漫笑容,“夜阑心的字典里面从来就没有‘怕’字。”
说完这话,夜阑心眉眼之间飞扬起一股不羁的张狂,她淡淡的看向主位上的君逸天,“皇上,阑心不想死!”
夜阑心这话说的很坦率,甚至是有些赤果果的。
这让围观众人一时间也是傻了眼,原本他们看着夜阑心那不可一世的张狂摸样,以为她能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来。却不料说出来的话确实如此粗俗表面,如果她觉得凭着这句话就能让皇上放过她,未免也太天真了。
夜倾心在听到这话时候,也是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夜阑心只怕是吓傻了吧,她当真以为她说一句不想死就能不死?
难道她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君逸天显然也是一愣,他狐疑的看向夜阑心,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夜阑心也不顾周身射来的轻蔑眼神,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只要是人,就都有求生的本能。如果我留在东陵却只能落得惨死的下场,皇上觉得我会乖乖待在这里等死吗?”
“喝——”在听到夜阑心的话之后,周围更是传来了一阵到抽气的声音,这个夜阑心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皇上!
君逸天原本好奇的脸上此刻也是蒙上的阴沉,沉沉的眸子里面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里面闪过杀意。“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东陵?”
夜阑心淡淡一笑,“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如果这偌大的东陵却没有我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地。我相信天穹列国的皇子们,会十分欢迎我前去的!”
说完这话,夜阑心更是转过身去,朝着已经缓缓向观景台正中央走来的凤惜朝和端木璟,还有定苍道,“几位皇子殿下,可有愿意收留阑心的?”
像夜阑心这样一个奇女子,得了她便能够拥有得到天下的力量。
有了她,就仿佛拥有了数百万精锐的不死将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国家拒之门外。
此刻的凤惜朝、定苍和端木璟更是暗暗庆幸君逸天会逼得夜阑心开这个口,这便是他们表达诚意的最好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错过?
首先开口的是定苍,“北庸的大门永远都为夜姑娘敞开,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为你首开女官直升三品的先例。”
众人均是倒抽一口冷气,女人当官,在东陵都是闻所未闻,更何况是直接升到了三品?在场的这些三品以上的大员,那一个不是五十好几的年纪才爬到了这个位置,这中间的艰难不言而喻。
端木璟美眸眯了眯,当即开口便道,“三品算什么?如果你愿意来到西岐,我马上向我父皇递折子,封你为西岐第一女相,与西岐丞相并肩而立,御赐免死金牌,福泽三代!”
哇!
端木璟的话更是让人群中爆发出一股尖叫声:直接从没有任何品阶的民女变成一国之女相。而且还赏赐免死金牌,还福泽三代。那岂不是以后夜阑心可以直接在西岐横着走了?
见端木璟和定苍开出了条件,凤惜朝却是一点儿也着急,他半眯了眸子,这个时候才重新将面前这个女人审视了一遍。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当初自己要说可以给她侧妃位置的时候,她为何会露出轻蔑和嘲讽的表情。
当初自己还因为她说“一夫一妻”的时候,面带狐疑以为她在说梦话;
而现在,凤惜朝总算是明白了:夜阑心之所以会说那些话,之所以会瞧不起侧妃的位置,那是因为她原本就是这天穹独一无二的女人。
当初自己说什么许她侧妃之位的话,如今看来果然是一个笑话。
这个女人,甭说是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就算是太子的位置,她恐怕也能够坐的稳稳当当!
只可惜,她夜阑心不是一个男人,所以注定要成为天穹大陆上最成功、最幸运的那个男人背后的女人。
而他凤惜朝,就是那个男人。双极修灵
凤惜朝那双淡褐色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势在必得,他缓缓地走到夜阑心的面前,一字一句道,“从我到东陵开始,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你只能是我凤惜朝的女人。只要你想离开东陵,我就一定会让你毫发无损的离开……”
夜阑心那双璀璨的眸子渐渐散了焦距,里面竟然是带着丝丝慵懒,看在凤惜朝的眼底,竟像是看到了心动,“原来这就是凤太子的诚意啊?”
凤惜朝眸光一闪,当下便笑了起来,“自然不止!”
“那你说说看!”夜阑心也是配合的开口,丝毫不顾身边已经整个炸毛的君无邪。
凤惜朝低头看向夜阑心,“只要你跟我走,南鸢国的太子妃就是你夜阑心!”
如果说刚才端木璟和定苍开出来的条件是巨石落进平静的湖面,那么此刻凤惜朝的话便是犹如静谧夏夜的一道惊雷,炸的所有人都头晕脑胀。
南鸢啊!
那可国力直逼东陵的国家!
虽说东陵现在还顶着天穹第一强国的名头,可是有心人心下清明着:东陵强盛了几十年,也散漫了几十年;而南鸢却是在东陵的打压之下逐步强大起来的。
国富民怠,表面光鲜亮丽的东陵早就不如几十年前那般强大;而越来越强大的南鸢却是更有发展势头,再过一些年月,说不定南鸢就会超过东陵,将它的天穹第一强国的位置取而代之。
如今凤惜朝竟然许了夜阑心南鸢的太子之位,那是怎么样一种诱惑?只要是个女人就无法拒绝的吧?
而且,若真如预言那般,拥有夜阑心的国家便能一统天下。那么,以后夜阑心便会是整个天穹的皇后,如此尊容……
原本以为凤惜朝许的太子妃之位是重头戏,不过他接下来拿出来的东西,更是让众人彻底傻了眼。
只见凤惜朝缓缓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圆形的玻璃球出来,而这个玻璃球中间一株植物正虚浮在半空中。
夜阑心将目光投过去,却见那玻璃球四周莹莹的散发着微光。而里面的那株植物更是晶莹剔透,从外观上看,像是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它从花瓣到根须都是完整的,不过玻璃球中没有泥土,那东西就这么漂浮在空气中。
每一片花瓣都剔透到如同上好的水晶,只要有一点亮光折射进来,花瓣便莹莹发光。
而更加让人惊奇的是,那一株小植物仿佛是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
此刻,正如同一个调皮的孩童,不时的四处扭动,不时还用叶子轻触花蕊。
“那——那是双生锦!”
原本还在喝压惊茶的江牧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满口的茶瞬间喷了出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不过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当即毫无形象的冲到凤惜朝身边。眼中露出的是惊艳欣赏,还有极度的渴望。
江牧的话更是让众人傻了眼:原来那就是南鸢的镇国之宝双生锦?
夜阑心不知道的是:天穹五分,每一个国家都养着一株镇国之宝。它们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对应五种不同的极富灵性的仙根,分别是胡国的佛陀花,东陵的染指,南鸢的双生锦,北庸的梵天果和西岐的三生织。
这五种不同的仙根位于五个不同的国家,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这五种仙根在开花的时候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一触即亡;但是它们结果之后,却是世上能够解任何毒素的良药。
听说它们能够起死人而肉白骨,健康的人食之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病弱之人食之百病皆除意气风发。
这五种镇国之宝,平常人都仅仅是听说,却从未见过。
如今,凤惜朝居然为了夜阑心,将双生锦都给拿出来了。
看来他的确是对夜阑心势在必得,即便是得罪东陵的皇帝也在所不惜!
在围观众人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中,夜阑心也是将凤惜朝手中的双生锦底细摸了个清楚。
这个时候,她也是有些诧异的:没想到凤惜朝为了自己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没想到自己这条命这么值钱呢!
望着夜阑心面上淡淡的笑容,君无邪只觉得一股忐忑之感骤然浮上来。
虽然刚才夜阑心说过她不会跟任何人走,但刚才分明就是在自己的诱哄之下,她才说出这话的。
如今凤惜朝拿出这么大的诱惑,而夜阑心还对自己没有情意,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心中忐忑,君无邪连忙一个侧身挡在了夜阑心和凤惜朝中间,生生的将夜阑心的眸子截断,“夜阑心,你刚才自己说你是你,他是他,你不会跟他走的。作为一个有信用的女人,你说话得算数!”
听着君无邪这有些无理取闹的话,夜阑心哭笑不得,从头到尾自己就没有说过要跟凤惜朝走啊!
什么情况啊!
君无邪低头就看见了夜阑心有些为难的表情,一颗心悬的更高了。
只见他低哼一声,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一丝血色也看不见了。整个人更是摇摇晃晃,极度虚弱的朝着夜阑心的身上倒了过去。
面前突然倒过来一个黑影,夜阑心下意识地伸手一扶,君无邪顺势就将脑袋往她肩膀上虚弱一搭。
夜阑心扭头,发现这个家伙的脑门上真的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一双漂亮的凤目也仿佛因为疼痛而泛起了水雾,任谁瞧了都是心疼的一紧。
只有夜阑心皱着眉头,“喂,你怎么了?”
君无邪虚弱的倚靠在她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上回为了救阿九给我放血给她做药引,刚才又动了一些内力。我现在很难受,我觉得我活不过今晚了……”
“……”夜阑心满头黑线!
靠!这个家伙,威胁不成,居然打起了同情牌了!
见夜阑心和君无邪两个人配合默契的互动,被凤惜朝虚空托在掌心的双生锦也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怒意,飞快的将小身子缩了起来,细细看,还能看出正在轻微的发抖。
“夜姑娘,不知道你的答案是……”凤惜朝强忍着要跟君无邪动手的念头,平心静气的询问夜阑心。
倒是夜阑心像是很无奈的指了指自己肩头的君无邪,“我夜阑心最讨厌欠别人人情,但是我欠这个家伙一条命。在还清楚之前呢,应该是不会离开。”
凤惜朝眉头一皱,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夜阑心又开口了,“不过在人情还清楚之后,我得去留,那就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凤惜朝淡淡皱眉,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夜阑心。
他知道,他要夜阑心,但不光光是人。
他也清楚,要得到夜阑心,如果来硬的,那只会导致玉石俱焚的后果。
对于这样的女人,他凤惜朝愿意等,也值得等。
凤惜朝倾身向前,弯腰附在夜阑心耳边,“夜阑心,有你在的一天,我就会一直呆在东陵。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点头。”
这个时候,靠在夜阑心另外一侧肩膀上的君无邪正竖着耳朵,一双媚眼里面似乎能射出刀子来,他虚弱的磨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要脸!”
就在众人将目光都落在君逸天的身上,等着他表态的时候。
却只有定苍一个人敏锐的发现,在凤惜朝拿着双生锦靠近夜阑心的时候,那个女人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隐隐的发着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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