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夏回到蜘蛛尾巷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深橙色的阳光像是牛奶一样又稠又温,洒在地毯上看起来犹如金色的粉末闪闪发光。
约夏一直维持在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撑在了身旁的壁炉上,冰凉的石砖让他的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他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一锅铁水,烫得痛苦不堪,好不容易当铁水冷却下来以后,他的心脏反而成了一块满是棱角的铁块,刺得他到处都是伤口。
他不想再去想斯内普,可是怎么可能,这里是斯内普的地方,从他一进入这个地方,满脑子都是斯内普,坐着的,站着的,或者是靠着沙发背斜斜躺着的,还有那些表情,冷淡的,嘲讽的,克制的,偶尔出现的笑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约夏难受的闭上了眼睛,烦躁的摇头,像是要把这些画面挥出去一样。
不过收效甚微。
他叹了一口气,不再看着那沙发,转而走入了房间内。
门被砰得一声关上,挡掉了屋外所有的光线。约夏在黑乎乎的屋子里摩挲着,轻轻坐到了床上。
斯内普的枕头是丝质的,没有温度接触的时候一直都是凉冰冰的,约夏伸手在那枕头上抹了几下,好让那里渐渐温暖起来。
他们有多久没有回过蜘蛛尾巷了?
约夏没有算过日子,他连上一次他们是什么时候来蜘蛛尾巷都已经不记得了。
约夏静静的坐在床边,脑子里空白一片,他的身体像是被人恶意抽走了力气,四肢酸软无力,眼睛也生疼,仿佛有人在用细碎的小针时不时的扎他一下,虽不会让他疼的叫起来,可是难以忍受。
约夏干脆放任自己的身体躺在了柔软的床上,那枕头已经被他的手弄暖和了,躺在上面像是躺在一朵云上,舒适轻软。
太过舒适的感觉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约夏只是闭上了眼睛,一时放松,那好不容易放空的脑袋又运转起来。他就像是染上了一种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怪癖,无时无刻都在想那个名字,一想到那个名字,那人一身黑袍的样子就毫无阻力的冲到他的脑袋里,怎么也赶不走。
约夏烦躁的皱了眉,迫不得已的睁开了眼睛,因为闭着眼睛反而让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宁愿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
床旁边有一个柜子,是用非常漂亮的木头做的,原木的颜色,非常淡,却在黑暗中有一层淡淡的薄光。
约夏知道斯内普有时会放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进去。也许是他制作了很久的魔药,也许是笔记或者写满大量文字的羊皮纸。
约夏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看着那个柜子。
精灵的能力让他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东西,他注意到了黑暗中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地方,那柜子的顶上,放着什么东西。
约夏上前,将那东西拿了下来。
一般放在顶上的东西通常会因为难以打理而积上一层灰,再加上他们这么久都怎么回来,即使回来也不会过夜,那上面应该难免会有些脏。
可是和约夏想的不同的是,这东西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东西四四方方的,制作的非常的漂亮,非常深的红色,几乎已经成了黑色。说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触手非常的温合,像是一种软木。盒子上刻着非常精美的雕纹。约夏惊奇的是,这种软木即使是指甲刻上去都会留下痕迹,这是这盒子上除了原本精美的雕文外,没有任何的瑕疵。
约夏惊叹同时,动作也小心翼翼了起来。他先是点燃了蜡烛,好看清盒子里的东西,虽然在黑暗中他也看得清,可是他不想这么草率。光是这盒子的精美程度,约夏已经能想到斯内普对它是有多在乎。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
他看到了一张照片,孤零零的躺在了盒子里。照片的边缘有些残破,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而且照片被折了起来,只有一半。
约夏的呼吸一下子卡住了。他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
莉莉。
约夏的理智像是绷紧的钢丝,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把他的脑子撞了稀巴烂。
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小心的控制力道伸手,将那照片拿了起来。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照片撕碎。
那是一张在霍格沃茨的照片,天上正飘着雪。带着魔法的相机将那些雪花飘动的样子都拍了下来。
莉莉戴着火红的围巾,笑容却比那围巾更耀眼,翠绿的眼里满是幸福,是一种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神采。
约夏的眼睛疼了起来,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浸在沸腾铁水里的感觉,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看不清东西。可是他镇定了下来,颤抖的手将对折的照片打开。
被掩藏的那一般是詹姆。梳理整齐的头发,英俊的面容,同样幸福的笑容。
这是一张莉莉和詹姆的合照。
约夏拿着那照片,很久都不能动弹。
然后他把照片放在了一旁,有些不死心的看着那盒子。
盒子里却空空如也。
约夏苍白着脸,靠在了床上,淡绿的眼里一点点蒙上灰色,仿佛暴风雨前布满乌云的天空,苍蓝色,灰青色,暗红色,全都搅在了一起,浓重得让人心生畏惧。
他伸手,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将盒子掷碎掉。
可是在举起那盒子的盒子,他心软了。他想起了盒子的精美,以及斯内普该是有多珍惜这些。
他有些奔溃的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