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夜间部,似乎一切如常,平和地心情在见到“支葵千里”后碎了个彻底。
对眼前“少年”的身份再清楚不过,玖兰枢挂起面具似的笑容,与许久不见的伯父打了个招呼——虽然,打招呼的方式在多数人眼中不那么友好。然后,他意料之中地与维护“支葵千里”的一条拓麻对上了。
“枢!”
扮演着痛苦的背叛者,一条拓麻挡在“支葵千里”面前,笔直地对上玖兰枢的双眼,“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伤害支葵!不能让这孩子继续成为你们争斗的牺牲品!”对伤害了千里的,就绝不放过!
支葵和千里,分得还真清楚,看来拓麻对玖兰李士的行为很不满啊。心中摇头,玖兰枢对上一条拓麻的视线,“我可以将此看做你站在元老院一边的证明吧。”得到一翁的承认了?
“……你这么想也可以。”还算顺利。
微微眯眼,玖兰枢沉默一阵,喜怒莫辨地道,“这样啊。”
当着玖兰李士的面,玖兰枢与一条拓麻串供完毕,而本该看破两人行迹的玖兰李士却只觉快意。
背叛与被背叛,信任与怀疑,玖兰李士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戏码,而在他漫长的人生中,他总是作为被排外的那个。纯血君总是孤独的,玖兰李士从不觉得自己被孤立中有自身的原因。
就牵制一条家的小鬼这一点来说,这小子还是蛮有用的。玖兰李士盘算着,他不是没脑子的笨蛋,与元老院合作时自然留了后手。合作合作,自然只是利益交换,而目前看来“支葵千里”却是枚好棋子。
一条拓麻是一翁的孙子,看他对支葵千里的在乎程度,只要控制好支葵千里,就不愁控制不住元老院。
一翁已经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时代,不是吗?
“放心吧。”看够了戏,玖兰李士从一条拓麻身后走出,扬起张扬的笑容,“仆人是无法伤害主人的呐,我亲爱的侄子。”
“……”
状似隐忍地看着玖兰李士耀武扬威了一番走出门去,玖兰枢心中玩味。
没看出来,他这个大伯还挺受欢迎的嘛。作为杀死绯樱闲恋人的罪魁祸首,绯樱闲早就放话最后一下要让她来;作为享有“绯樱闲未婚夫”的名头的纯血种,锥生一缕也对此他磨刀霍霍;作为直接伤害支葵千里,害得支葵千里小时候因为没父亲而被欺负,拓麻估计不会手软到哪里去。
至于“闲大人”控的红玛利亚,绯樱家那位意外姐控的绯樱家家主,坚定站在自家妹子/女儿/小姐身后的红家人,一切以家主意志为先的绯樱家……
呵,大伯还真是会做人。
听到门外的骚乱消失,玖兰枢保持着莫测的表情,望向房间一角,“出来。”
“被发现了啊。”
金发少年的身形渐渐显现,带着羞赧的笑容,“我似乎没有露出马脚吧?”
“是你干的。”不理对方故作无辜的表情,玖兰枢站在窗侧,单刀直入,“关于——支葵千里。”
保持少年身形的纯血亲王缓缓从暗处步出,歪过头,露出讨赏似的笑容,“很有趣不是吗?一具身体,两个清醒的意识,外露的意识却没发现另一个意识的醒来。”
“哦?”
玖兰枢不置可否,因为契约,他能敏锐发现玖兰李士的状况变化。虽然被玖兰李士侵占了身体,但支葵千里的意识显然是清醒的。只要努力,未必不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毕竟,灵魂这种东西过于玄奥,哪怕位列众人顶端的纯血君也不敢说看透摸清。
“我想,我没有干扰你的棋局。”
“是吗。”依旧不置可否。
“这种状态,实现计划会更顺利吧。我们都知道,纯血的孩子未必都是纯血,但机缘巧合之下,失去纯血君身份的幼崽也可能重新成为纯血。”
支葵千里的生父是玖兰李士这一事实,被支葵家保密,因而在大多数吸血鬼眼中,支葵千里不过是个私生子。吸血鬼没有贞操可言,但对贵族家出来的“生父不详”,吸血鬼们还是抱着看戏与嘲笑的态度,尤其在支葵家的对头看来,更是可用于宣扬攻击的丑闻。
被视为家族的耻辱,被外人鄙夷的环境中成长,支葵千里便养成了沉默隐忍,外柔内刚的性子。他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得过且过,实际极有主见,一旦决定便绝不容更改。
玖兰枢很欣赏支葵千里,也就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觉醒纯血的机会。
两分机遇,四分危险,五分谋划,如今一条拓麻故意表现出对支葵千里的在意,只要玖兰李士还有脑子,就会将支葵千里好端端地留到最后,于是这四分危险也就将为一分。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哪怕最后行不通,支葵千里也不会有危险。
但这心思玖兰枢绝不会与人明言,他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有这种事?制造纯血种?”他的神色凝重起来,满是惊疑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重复了一遍,安德烈微笑,反问,“你一直很清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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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从一天的学业中解脱出来,日之寮逐渐热闹起来,但它最角落的房间却仍少人烟。
那里住着的是“日间部的希望”,气势强悍而不合群的凶恶风纪委员。挂着“风纪委员”这个拉仇恨值的头衔,上课睡觉依旧全A的成绩,加上本人时刻挂着“低等级者不要靠近”的表情的冷漠面容,房间主人理所当然地被众人孤立了。
——虽然被孤立者不在乎这一点。
独自一人坐在床上,锥生零想到玖兰枢恼羞成怒将他踹下床的那一幕,第一次觉得优姬看得那些杂书很有用处,至少在对付玖兰枢时,上面的某些方法相当实用。
“本来是打算把手链还给我的吧,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