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巴尔卡冷着脸问。
阿舒尔掏出一袋在手中掂了掂:“分文不少,预祝你成为自由人。”
巴尔卡哼了一声,转身面对他的小情人时又收起了爪牙:“我会尽快回来,收拾行李等我。”
目送巴尔卡跟着阿舒尔离开后,皮洛斯恍惚道:“就像在做梦一样,我们马上就能走了,去任何地方。”
“你要一直这么兴奋直到太阳升起来吗?”
“主人会同意巴尔卡赎身吗?要知道他一直是主人的得力手下,每次出门都要带他护卫,万一……”
林平之听着对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又担心地喋喋不休,也不由被他的情绪感染,道:“也许我该去帮你打听打听,至少耳朵可以少受荼毒。”
“自从学会说话后你就开始变得刻薄……等等,你要去哪里?嘿,赛里斯!”皮洛斯看着眨眼间跑没影的男子,摇摇头高兴地继续给鸟儿喂食。
今日巴蒂塔斯似乎又在竞技场上大获全胜,角斗士们都聚在屋内,训练场上空无一人。不过一会儿就天色变暗,瓢泼大雨将顽固的闷热一扫而空。建筑的阴影成为黑夜最好的伪装,林平之扫了眼四周,趁完全没人注意这里时悄无声息地跃上阳台,闪身进入室内。
里面的装饰比之前林平之初次见到的更加富丽堂皇,崭新的十字拱形天顶就像一张鼓满风的巨大风筝,四条脊骨延伸到房间四角的大理石柱上。墙面上的烛火并不足以照亮整个空间,林平之躲在柱子阴影中,等待守卫经过之后进入最近的拱形小门。
刚一进门,林平之就被密集的人脸吓了一跳,等定睛一看才发现只是人头的雕像而已。
这间房间进深很长,没有点灯,只有另一扇门泄进的光亮使得里面左右两排的青铜塑像显得更加鬼气森森。
踩在地上的声音带出轻微的回响。林平之放轻脚步,一一走过那些青铜胸像,他们被刻画得面目刚猛栩栩如生,青铜的底座上刻着所有者的名字和粗壮的生|殖|器。
林平之心底产生一些反感,目光避开那耻物快速穿过这个房间,在视线接触到最后的那两个塑像时他心里一动。那座头像上与大部分角斗士绝不相符的忧郁和骄傲微妙地融合在同一张面孔上,一眼便能认出这是斯巴达克斯。
男人的谈话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那是巴蒂塔斯和巴尔卡的声音。
林平之收起心神躲在门边,但他们似乎和他在同一侧,于是他退回去依靠青铜像作掩护绕到门另一边,这样正好能看到巴蒂塔斯的脸和巴尔卡,阿舒尔的背影。
“……你当时没有杀掉奥维迪斯的幼子,现在行政官已经快马加鞭地去接回那个孩子,然后他幼小的小手就会指出那个杀亲灭门的凶手!”巴蒂塔斯暴躁而愤怒地指了指巴尔卡。
巴尔卡立刻辩驳:“不可能,我的手当时就扼在他的喉咙上,我能感受到他的生命之火慢慢熄灭,无法复燃。”
“你的男孩可不是这么说的。”
“皮洛斯?”巴尔卡目光闪了闪:“我只是安抚他,他要是知道我手上沾着孩子的鲜血……”
“也就是说你对他撒谎了?”巴蒂塔斯的表情稍有松动阿舒尔立刻火上浇油道:“也许是他在对您撒谎,主人。”
商谈的氛围瞬时变得紧张,巴蒂塔斯的面色分外冷酷。他仿佛在质问着巴尔卡某件事情,林平之听到了皮洛斯、男孩、死和一些别的词语,却没办法顺利地组织起来。
巴尔卡面对主人的说辞正在极力辩解,他回头看了眼阿舒尔,满脸被背叛后的凶恶表情。
巴尔卡的努力显然没有得到效果,巴蒂塔斯看上去怒不可遏,四周的守卫开始向巴尔卡包围。
在那一瞬间,林平之惊讶地看见阿舒尔悄悄拔出匕首,猛地袭向巴尔卡后背,巴尔卡痛叫着进行反击,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数名侍卫持剑围攻,巴尔卡寡不敌众,不过片刻身上已鲜血淋漓,水池中清澈的池水全部染上殷红,眼看便要葬送在此地。
林平之在暗处眼睁睁看着巴尔卡身中数剑仍在积水的地面上拼命往外爬,有股强烈的怒火和恨意在心底最黑暗的深处燃烧,细小却足以洞烧理智。
这个巴斯塔斯竟然如此罔顾人命,和余沧海那种恶人原是一丘之貉。
他看到巴蒂塔斯提着剑几步跨到还在挣扎的巴尔卡身边抓起他的上半身,剑刃横在他脖子前,正欲刺下。情急之下林平之摸出藏在腰间的碎银全力飞掷打开了那剑身。
“神明竟还愿意眷顾你,天杀的迦太基猛兽。”巴蒂塔斯盛怒之下不疑有他,只捡起剑打算再来,忽然有人砰砰地敲大门。
“开门!让行政官大门进去!”
巴蒂塔斯看向正门,喘息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