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当日全福公公去了药房不久,小广子便被带到了花相居。舒娥本是拜托皇上皇后彻查那几日的药材进出,然而当时全福的行动却那样快。
又难怪小广子到了花相居,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说紫毫当日取了一钱麝香,力证舒娥的清白。
却原来,皇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是了,当日的情形,哪里容得下细细盘查?杨婕妤已经服了堕胎之药,小产在即,茜桃又是那样步步紧逼,件件铁证无不指向舒娥,从容盘查,却又哪里来得及?若不是皇后这样一句话,纵使帝后有意回护,舒娥却也不能全身而退,丝毫无损了。
舒娥忍不住环顾自己身处的景福殿,这里清凉的香,陈设的雅,何故这景福殿会让小广子这样害怕?
或许,他害怕的不是景福殿,而是这景福殿里的人吧。
然而皇后为人端和,虽然舒娥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她的智慧与机变,虽然舒娥心中对皇后有着许多感激与敬畏,却没有感到害怕。
舒娥郑重谢过皇后,却是不由得心中感叹,片刻方才说道:“倒可惜了小广子,也可惜了茜桃这样忠心的丫头。”
皇后敛起笑意,对舒娥说道:“可怜可惜,却也可恨可叹。若非做了不应作之事,又何惧讲明真相,又何至于无路可走,以致自杀?至于茜桃——”皇后站起身来,轻轻挑一挑手中的丝帕:“可惜她一片心思,至今为止,杨春熙也未曾替她说过一句话。”
舒娥躬身说道:“杨婕妤病中缺人照顾,虽有几个大丫鬟,我看皆不如茜桃服侍的顺手。想必茜桃不仅随着杨婕妤的日子最久,也是服侍的最多的。”说到这里,想到杨婕妤对茜桃的罔顾,却也有些凄然:“还望皇后从轻处罚茜桃,让她回花相居吧。”
皇后伸手拉起舒娥,却是一语不发。
舒娥抬眼看了看皇后沉思的面容,十分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又微微垂下头去。
片刻,皇后缓缓说道:“她却未必会感激你。”
舒娥听皇后的话竟是有答应的意思,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也未曾想过要她感激。”说着看了看皇后,道:“与其让她感激我,倒不如让她感激杨婕妤。”
皇后终于点了点头:“你倒好心。”
看看时间不早,舒娥告辞出去。临走时向皇后行礼,谢过皇后的照应。
皇后正色说道:“我照应到的,自会助你。只是你需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怕变生于肘腋,祸起于萧墙。”
皇后的话如同棒喝一般,在舒娥听来分外清晰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