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明接收到薄南风眼神,已经拔通林乐家里电话,是用她包里手机。放到她耳畔,通话之前说:“耍花样,让你们一家人给你赔葬,让他们把东西送出来。”
林母半晌才接,接起来又抱怨:“你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别说你去找工作,哪家公司晚上应聘?”
林乐皱眉:“妈,你去我梳妆台上拿那个相机,我有朋友要借用,他去家里拿了,你给送出来。”
林母想问她哪里,没等出口,阮天明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薄南风抬腕,已经开始掐算时间。
“如果十五分钟我人还拿不到,林乐,信不信我送你去外太空?”
像足了一句玩笑。
那表情和语气,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没多久,阮天明电话响起。接起来只说了一个“好。”看来是拿到了。
挂断后对薄南风说:“拿到了。”
薄南风片刻不肯多呆,伸展了一下身姿,又是无害倜傥模样。
告诉阮天明:“直接销毁了,我得回家给江南做饭。”走出一步,方才想起还有一个林乐,吩咐:“放她走。”
一切恢复如常,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夜色依旧斑斓,城市灯光微漾,只有林乐清楚之前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事。
驾驶座上缓了很久,握上方向盘时候双手仍旧微微发抖。是她将事情想象得太过简单了,她只以为薄南风看着漂亮,气息也很阳光,初时觉得是个玩世不恭,却算得上无害大男孩儿,便到后来仍是以为。现忽然知道自己错了,他是遥不可及上流人,也是景阳集团总裁,以前就常说,有钱人手段不可估量,其实可怕又暗黑。竟然是真。
可是,现想清也来不及,春心似水难收,不爱远比爱上要困难重重。
何况,却是能翻手为云覆手雨男人,越能吸人眼球,打动女人芳心。
江南饿坏了,见薄南风晚归,一脸抱怨:“早知道你这么晚才回来,我就外面吃了再回家了。”
薄南风将一个塑料袋子放到茶几上,脱下外套要着手给她做饭。
顺口说:“今天有点儿事耽搁了,要不是想着给你做饭现还回不来。你傻么,饿了不会先找点儿东西垫一垫。”
江南之前一直忙着整理东西,即便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也不想动弹。心里有了依赖才会如此,知道多晚他肯定会回来给她做饭吃,所以就饿着肚子一直等,若是以往早就自己弄吃了。
扒茶几上袋子:“买什么东西?”
薄南风本来往厨房走,听她问话回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验孕棒,吃完饭我帮你看一下。”
江南张大嘴巴,说不出是惊还是难为情。
一吃完饭,薄南风就来拉她。
“过来,我帮你。”
江南红了脸,从他怀里退出来。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她拿了东西去洗手间。
薄南风好笑,有什么可难为情,操手靠到洗手间门口等她。见人许久不出来,抬手敲敲门:“到底好了没?用不用我帮你?”
门板应声而开,江南拉长脸从里面出来。咬紧嘴唇,攥拳打他。
“薄南风,你这个比禽兽还禽兽家伙。”
薄南风怔了下,抓住她手握掌心里,说了句:“别胡闹。”眯起眸子,接着咧开嘴角笑了:“怀上了?”
江南呜咽一声,拿额头撞他胸膛。
“可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当妈妈准备呢。孩子这个东西我得怎么把她生出来啊。”
太措手不了,虽然之前谎话是她说,但那是权宜之计信口胡谄,却是笃定自己没怀上。如今肚子里多出一条生命,是件无比重大事,跟其他任何事情还不一样,说不出紧张还是怎么,就像太多不设防,一时间让江南有束手无策感觉。
而薄南风已经将人拦腰抱起。
笑容比头顶灯光明。
“哟,还真怀上了,今天你这谎算扯正了。”
江南一脸苦闷将脸埋他怀里。
“薄南风,我有点儿害怕。”
薄南风抱着她坐到沙发上,知道她有哪些心理障碍,软声软语哄她:“傻了吧,女人会生孩子是天性,就跟我们男人会让女人怀上孩子一样。有我你害怕什么?等他你肚子里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想出来。我知道太突然,你心里没底。我们马上就结婚好不好?”
名不正言不顺,就怀了他孩子,确是心里没有底。但江南乎不是这些,而是突如其来千金重,一刹压到了她身上。这个孩子于她而言太珍重,流着她与薄南风共同血液,说来就来了,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触都没有么。
“我是觉得他太重要了,所以很紧张。”
薄南风捧起她脸看了一会儿:“傻丫头,你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珍贵,我同样还不是欣然跟你一起,除了幸福,没有紧张或者不安。原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想结婚,想有一个家庭,哪怕要肩负为人夫为人父重担,也甘之如饴。”
江南凝视他:“你真很想我给你生个孩子?”
薄南风挑眉:“我这个样子还不够明显么?还是我平时不努力,让你感受得不深切?”
说完眼睛她身上乱瞄。
江南直接揽上他脖子:“薄南风,你怎么会那么喜欢我呢?”好没有道理,跟他比起来,她实没有什么好。
实则她想问,她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个男人。越来越觉得是命中注定,注定要遇到然后一辈子纠缠不清,眼见她都已经怀了他孩子。
江妈妈一大早就打来电话。
“江南,今天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你身体状况,我也好放心。”
江南没时间,直接说:“妈,今天不行,我还要上班呢。”假戏做成真,连说话底气都足了。
“是工作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妈,我又没说不去医院,你不用担心了,等我哪时有时间了,南风会带我去。”
薄南风此刻正蹲地上给她系鞋带。
江南打着电话时低下头看他,他头上有一个很漂亮穴,这样瞧着,实清析,她一只手不老实,伸上去摸。
薄南风抬头瞪她,让她专心讲电话。
江妈妈说不动,但也不是特别担心,薄南风对江南明显细心又体贴,早听江南说每天饭都是薄南风给她做着吃,以前家时候,也没说有这样好待遇。
“那好吧,你跟南风去吧。什么时候你们都有时间了,一起过来吃饭,商量一下你们结婚事。”
江南惊了一下,喜出望外。
“好,我们这两天就过去。”
薄南风已经系好,站起身,把鞋柜上包拿起来,问她:“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江南跟他一起出门。
“我妈说让我们有时间过去商量一下结婚事。”说起来了,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他:“你们家里那边怎么办?怎么得跟他们说一下吧?是你打电话,还是我们一起过去慎重拜访一次?”
江南知道薄南风这边比较特殊,所以想听他决定。毕竟她也不了解,之前一直不问,是发现薄南风自己也不愿意说起。她怕一旦问多了,会触及他隐讳,哪一时他想告诉她了,即便不问自己也会说起来。
由其看他那样似和养父母关系不怎么好,有官司身时候,没人过来问一下,之后也不见他说要回家看看话。想想也是,他亲生父母去世时候他都已经十九岁了,那个年纪很难再有那种血浓于水感情。
薄南风淡淡垂着眸子,下一秒若无其事扬起嘴角。
“先跟叔叔阿姨商定好再说,到时候通知我家里那边一声就行了。”
他没再深说,江南也就不问。
下楼时候,薄南风说:“这个案子结束了,就别接官司了,生孩子之前都给我家乖乖呆着。”她这样实让他不放心,每天奔波累不累还不说,吃饭喝水肯定都不规律,又不能时时放眼皮底下盯着,薄南风很难安下心。
江南也是这么想,一个官司一般耗时都不短,再过几个月肚子慢慢就大起来了,总不能挺着肚子工作。
“我知道。还有,你去忙你吧,不用送我,否则你又不方便开车。”
薄南风坚持把人送过去,只说:“没事,给白子仙打个电话让司机去接我。中午我去叫你吃饭。”
江南愣了下,转而自若:“中午我跟朋友一起,你别去找我了。放心吧,我不会乱吃东西,知道按时吃饭,你都嘱咐多少遍了,你都成我保姆了。”江南笑,又觉得很开心。
从昨晚知道她怀孕开始就一直嘱咐她上班时候要注意饮食规律,反复说了几次,唯怕她不长脑子。不过才怀上,对身体会有什么影响?
薄南风敲她脑袋:“还知道我为你操多少心啊,那就多长长脑子。”
江南初认识薄南风时候,觉得年纪差距很明显,那一道沟壑似一眼看得出。时间久了,反倒不会这样觉得。两人一起时候,明显薄南风为她操心时候多。
林乐看到屏幕上显示名字时,心脏一刹那跳动得很强烈,转而又觉得讽刺,做贼心虚,看来自己现就是这样。江南明显还蒙鼓里,给她打电话再正常不过。
握着电话手掌湿热:“江南,有事?”
江南电话里乐呵呵:“中午一起吃饭吧,这段时间忙,好像很长时间没跟你一起吃饭了,现爱爱也找到了,终于松一口气。”
林乐问她:“爱爱找到了?和于群怎么样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两人肯定要谈一谈,想等一等再给爱爱打电话。”
林乐说:“也是,有时间我过去看看她。”
两人约定地点一起吃饭,江南还是那么开心,早一步到了。看人没来,一边看资料一边等她。
不多时,林乐推门进来,几天不见似乎瘦了,脸色也没前段时间见到红润。
江南放下文件夹,冲她招手:“乐乐,这里。”
林乐扯出一个笑,坐过去。
“你早到了?”
“没有,刚刚到。”
将菜单递给她:“点菜吧,大件已经让他们做上了。”
林乐没胃口,随意点了清淡,放下说:“够了,就这几个吧,多了吃不完。”
江南抬眸打量她,没话说,拿起杯子抿压一口水。
想起了问:“这几天干嘛呢?上次听孙青说工作不顺利?”
林乐恍惚抬头。
“我不景阳工作了,业务实不熟练,学也学不会。”
“那些东西得慢慢来,谁要才一接手,肯定都不适应。不过你比较强,若是我,估计不敢挑战。”
林乐意有所指,嘲讽似说:“我是有勇气了,还是挑战失败。”
“没跟薄南风说说?”江南问起得随意,话里听着似一切稀疏平常,当时她进景阳就是借着薄南风不声不响,以林乐性格,出了问题,第一时间想到退缩,而没去找薄南风,这实不是她风格。或者找过了,薄南风没说,所以想听听林乐怎么说。
林乐只是摇摇头:“之前去景阳时候已经很麻烦你家薄南风了,现我自己能力有问题,做不好,总不能再去找他。”
一句话说得大气而风华。
菜已经上来了,两人不再说,低下头吃饭。
半晌,江南又问:“那打算再找什么工作?”
“没想好呢,家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一顿饭吃下来,说些杂七杂八事,林乐似乎不太舒服,明显看出没以前精神,说起话来也不那么活跃,大都是江南问起了,她才答一句。
后来江南讲起之前糗事,说薄南风江家时候,纪梦溪不知发什么疯,把她硬从看守所里拉回去了。
林乐停下吃饭动作,抬头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江南现还似心有余悸,拍拍胸口。
“别提了,吓出我一身冷汗。纪梦溪要真把路上跟我说那些话跟我爸妈说了,那还不又得天下大乱,可有我受了。我幸福实经不起这么个折腾法。”江南盯着她呵呵笑过。
林乐跟着笑:“总算没出什么事就好。”
两人从餐馆里出来,一个往南,一个向北,分道扬镳。
江南坐到车上之后,没有立即发动车子离开,靠到椅背上,之前欢神色褪去,取而代之是疲惫。看来真是怀了孕人会变娇气,或者这几天真是太忙了。吃饭时候看林乐似乎压抑,结果吃下来连她也跟着压抑了,胸口闷闷,动都不想动,想好好睡一觉。
下定决定结束这个官司就好好回家休养生息,反正薄南风养得起她。
宋林爱客厅里和小九一起看电视。
宋妈妈从卧室里出来,坐过去,明显有话要说。
见宋林爱跟孩子一起盯着电视没心没肺样子,叹口气,还是说:“爱爱,你不回家跟于群好好聊聊啊?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总不能一直带着小九住这里吧。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坎,聊开就得了,日子总要过下去。”
宋林爱明知是躲不过,这几天仍是躲。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群,似乎有预感,觉得回不去了,便下意识不敢面对那样结果。其实会怎么样,她已经猜到了。
想了一下,抬头:“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进门发现婆婆回来了,看到宋林爱进门,恍了一下神,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话。就猜她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林爱先张口:“妈。”又问她:“于群呢?”
婆婆叹口气,转过脸去:“卧室里躺着呢,这几天都这个状态,也不上班了。”
宋林爱去卧室找他,推开门一股刺鼻酒气。于群这个人一直很干净,不喜欢室内有奇怪味道,现却不讲究了。
没用宋林爱叫他,听到门声已经料定是她。本来合衣躺床上,接着坐起来,看了她一眼,没等宋林爱先说,他便说:“我们离婚吧。”
那一瞬息宋林爱鼻骨酸疼,美眸中涨满水汽。
却强力隐忍,不让自己哭出来,嘴角噙着笑,表示她没有多乎,毕竟已经想到了这样结果,不是么?
于群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坐床上,她站地中央,就那么冷静又安然对望着。同床共枕许多年,没有感情是假,似乎就要这一刻把一生忘,看清她模样,从此恩断义绝,就再也没有关系。
宋林爱昏昏噩噩许多年,似蓦然知道自己错了,错哪里。可是,来不及了!
那么遏制,一张口还是险些破音。
“非得这样么?小九怎么办?”
于群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是不愿,也无可奈何,这些年从来只有宋林爱提分手份,他不说,即便气急时候吼一嗓,缓过劲来,还是会巧言哄她开心。可如今真没有办法了,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老婆,有些东西似丑陋图腾烙印他心里,一辈子挥之不去。
抬起头,声音很平静,明显这些天日日夜夜想,终于想明白要怎么做,便是至此分道扬镳,婚姻就此落款。
“即便有小九,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好好照顾她,她什么都不会少,还是有爸爸妈妈。”
宋林爱不是个肯卑微低头认错女人,她觉得此生长得扭曲那根肋骨,就是爱情,明知长得不正,却宁可错下去。
扬着首,不让自己落泪:“离婚可以,小九我不会给你。”
甩上门出来,婆婆不客厅,收音机沙沙响着,还是那样零碎而散慢生活节奏,一切却已变得不同。 :>_<:</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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