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会打乱大局的谋划吧,毕竟一口气得罪了这么多世家望族,他们又是盘根错节的大家族,那些家族被灭了,可是他们的姻亲、师门、地方同盟呢?
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抗宋家,也是一股大势啊,这样宋家的大业何时能成呢?
就是大业成了,他们这些世家望族的子弟要是不出仕,新朝又如何运转呢?
唉,到底是小孩子家,心气小,受不得气,不知道什么叫作顾全大局。
宋力刚难免对女儿有了几分埋怨。
宋知夏到了祈州老宅,一进门便直接来拜见父亲了:“女儿拜见父亲,父亲万安。”
宋力刚心中有埋怨,语气便有些硬了:“夏儿,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宋知夏抬首看向父亲:“父亲是说女儿这段时日,清算那些家族的事吗?”
“是。你可知你这么做,给宋家招惹了多大的麻烦?”宋力刚怒道。
“是有人向父亲讨要说法了?”宋知夏眨了眨眼,故作忐忑,但语气却有些发硬,“还是父亲怨女儿下手太早,没多收几个娇妾美侍?”
宋力刚脸一板:“胡说什么!”
宋知夏丝毫不惧:“女儿听说有许多家向父亲献女,女儿觉得此举甚为荒唐。献女有什么用?要是想要表忠心,一心投诚,就该把他们的下任家主送过来为质!这才是真心要投诚的样子。献女儿的无非就是两种心思,一是让父亲耽于美色,二是让宋家家宅不安,无论哪一种,都是大弊于立朝大业,有此心者,当诛。”
宋力刚简直都要被女儿的话给气笑了:“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让他们把下任家主送过来为质?能送过来的就不是下任家主了,而是被舍弃的棋子。”
“就算是棋子,也得让他们送来!献女,算得是什么投诚?”宋知夏一如宋力刚所料的那般任性。
宋力刚摇头叹气:“这是联姻,联姻也是结盟的一种啊......”
“可是女儿不愿!”宋知夏高声反对,“女儿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宋家玩弄于手掌之中。父亲,您也不是不通史书的乡野村夫,该知道他们的手段。先是献女,后就是谋求妃嫔高位,等有了妃嫔高位,就该为流着他们家族血脉的孩子谋求储位了,然后又是一轮的争储大战。”
宋知夏膝行至父亲座前,哀哀泣道:“等到他们的外孙争储成功,母亲,兄长,还有女儿,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父亲,您真的要我们去死吗?”
这一刻,宋知夏的宅斗宫斗本能又复苏了,在男人的眼中,男人可以据理立争,这是君子之争,但是女人不行,女人的据理立争就变成了泼辣、任性、过刚,女人就算争赢了,男人也生厌了。
但是如果换成是哀泣呢?
女人一哀泣,男人就心软了,哀泣就是女人最好的争斗手段。
宋知夏一哭,宋力刚就心软了,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宋力刚哪里舍得让她哭。
“唉呀,看你都扯到哪里去了。”宋力刚离了座,亲自给女儿拭泪,“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宋知夏只是哭,不说话。
宋力刚给女儿拭了一遍又一遍,见女儿的泪就跟天上的雨水流不尽似的,他叹了一声:“行了行了,别哭了,为父没有收下那些女人,你不喜她们,为父把她们打发回去就是了,值当什么事,你还哭成这样。”
宋知夏闻言破泣而笑,边抹泪边问:“父亲说的是真的?真没有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家族留下外孙?”宋知夏刻意把可能会有的孩子叫做外孙,而不是叫作弟弟妹妹,想要潜移默化的让父亲产生“非宋家人”的排斥心。
宋力刚拉女儿起来:“没有,如今是行军打战的时候,虽然前锋作战不须操心,但后勤供应总得顾上,千头万绪的,为父哪有闲心想那些。”宋力刚也的确没有心情收纳美人,他不是个重女色的人,而且他与张氏二十多年的夫妻,鹣鲽情深,总觉得未得妻子的允许在外面收人有负疚感,所以没有碰过那些女人。
宋知夏听出了父亲话中的坦荡,心中大安,趁着父亲松口的好时机,她赶紧说道:“父亲真舍得把她们都打发走?若是真的,女儿这就亲自送她们回去。”
宋力刚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看到女儿亮晶晶的喜悦眼神,他反倒开怀大笑:“好好好,就交给你去办吧。”
“多谢父亲。”宋知夏接过差使,心中闪过一抹冷笑。
呵,正好认清楚到底是哪几家有胆来捻虎须,如此重礼,她不回报一二,岂不是不懂得“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