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祷仪式结束后,所有的考生都退回树荫之下,等待着先生们的评定。
凉台上,先生们正与两个仆妇核对着每个考生的表现。
先生们要记录全场考试细节,以备在落选考生们对评定结果提出异议时进行对质,因为所有细节都得记录,所以先生们一人负责几支,统筹全场,但考生们人数太多,她们记得住考生们前面的表现,却记不住后面的表现,在大合奏之前,所有考生都是站在固定的格子里面,号码与人,可以一一对应,先生们记录起来并不难,但是大合奏之后,因为考生们不停走位、汇合、分散,变化太多,先生们并不能完全记下考生们的脸,在记录时就难以下笔,这时候就需要两个仆妇的记忆了。
两个仆妇全是书院里挑选出来的好眼力,她们脑子记得快,眼睛又尖,在考生们抽取号牌进行登记的时候,两个仆妇就把考生的脸和名字都记在了心间,大合奏时,考生们无论再如何汇合分散,也不能让她们搞混了她们的名字,就算偶有记忆不明的片断,两个仆妇两两对照,也能很快想起当时的细节。
先生们边执笔记录祝祷场上的细节,边补充询问两个仆妇,两厢记忆这么一汇整,所有考生,不管是表现的好还是表现的差,所有细节全都记录在册了。
宋知夏和顾婵顾妍仍站在一起,不过这回她的边上多出了几个人,全都是之前她出手帮扶过的人,此时她们都是来向她道谢的。
宋知夏冷淡的接受了她们的道谢,并没有热络的交谈。
她帮她们只是为了表现自己,并不是因为她们是谁,而且之前她们为了避嫌,站的离她远远的,此刻过来道谢了,就算说的再好听,也不可能让她再对她们有什么好脸色了。
过来道谢的考生们都面色讪讪地离开了,她们没有想到宋知夏竟然会对她们这么冷淡,面上都有些挂不住,有些心眼多心思重的考生们心中甚至还起了怨言,怨宋知夏不知礼、不识趣、不懂大体。
宋知夏并不以为意,她本来就不想与她们打交道,何必勉强自己去迎合她们呢,更何况,她是施恩人,在道义上她是占在上位的,她们谢她是理所应当,若是她们不来感谢她,那是她们的失礼,至于她的态度是热络还是冷淡,谁管得着,哪有受助人反过来要求施恩人满面笑容,热切迎接的?这放哪儿都说不过去。
宋知夏低垂眼帘,不理会周围考生们的眼光打量,只在脑中回放着刚才暗中报复的片段,越想心中越是暗爽。
叫你们长舌妇,叫你们说是非,这回吃了我的亏,还不是照样得乖乖来谢我,明面上折腾不了你们,暗底里还不能报复你们么,以你们的猪脑子,防得住么,哼!
在等待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后,凉台上终于有动静了。
还是之前的肃容女子出场,她朗声宣布:“第一场考试已经完成,所有考生的表现都已记录在册,评定结果会在明日张榜公布,请众考生明日到双梅书院观看榜单,届时考生们可以领取第二场考试的号牌。”
第一场考试就这么结束了,宋知夏和顾婵顾妍结伴离场,到了木栅栏处互道告辞,去往各自的马车。
张氏早已等在马车上,宋知夏刚踩上马车,立刻就被张氏拉了进去。
“怎么样?评定结果出来没有?”张氏急切地问道。
宋知夏摇头:“明日才会出来,到时去书院看榜,并领取第二场考试的号牌。”
“你当时急匆匆地上去又拉又扯的,虽说你是好意帮忙,但会不会被先生们嫌弃不端庄,举止粗鲁啊?”张氏在观场处看完了女儿的全场表现,女儿的表现很显眼,很引人注目,但她根本不认为女儿那样做是在表现自己,是在为自己争取个好评定,因为她更担心女儿这么做会引来先生们的批评,毕竟女子动手总归是粗鲁无礼的。
宋知夏却有自己的理由:“冷眼旁观才是错的吧,女儿又不像她们,真正的弱不经风,风吹即倒,女儿是将门之后,是习过武的,若是今日女儿不出手帮忙,下几场的考试要是抽到了射御之术,女儿到时该怎么办?示弱,放弃?若是女儿要好好表现,争个上评,那到时,大家肯定会想到今日这一场,会想女儿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要冷眼旁观,这一想一怨的,到时候女儿的评定中必定会有品行不佳这一项。”
张氏急道:“将门之后又不止你一人,场上还有好几个将门之后,她们也没出手相帮啊,怎么能只怪罪你一人?若是要怪罪,就得怪罪所有将门之后,若真如此也太离谱了,先生们不会如此不智的。”
“可是唯有女儿一人,有流言在身啊。”宋知夏提醒母亲。
这话一出,张氏被噎的无话可说,只能长叹一声,靠在软枕上不说话了,可在心中却对那个幕后之人更加痛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