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啊,我浸透了你的颓丧疲惫,
再不能把运棉轮船的航迹追随,
从此不在傲慢的彩色旗下穿行,
也不在趸船可怕的眼睛下划水!”
书页的中央是排版清楚分明的诗句,而空白地方是切尔特抄录的原话,他的字很好看,带着少年人的张扬和不再年轻之人的自我束缚,而明明前几句诗的字迹都还算整齐,可到了最后几句,那字迹都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龙飞凤舞了起来,仿佛写着主人家的不平静。
前面明明能够维持心境的平稳,为什么到了最后三句,便是没法再冷静?
阿诺忒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抗拒。
源自内心的抗拒带来激烈的情绪。
他曾用杀人的方式理解这些句子,可现在他不想再这样任由诗句摆布——就好像一直被家庭严厉管教着的少年,父母安排好了他要走的路,细致透彻到了每一个步伐,起初的时候他很听父母的话,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偏离,可后来每一件事都按照父母的想法实现了以后,无边的空虚就会开始萦绕他,然后他就会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啊,我为什么不逃脱这样毫无束缚力的东西?他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操控我的人生呢?那些妄图控制我的可笑的家伙们,杀掉不就好了么?
这大概也算是心灵扭曲的必经之路之一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一直被束缚,除非是漫长的岁月,否则几乎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完全征服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理,大多数的电影里,反派的出现不就来自于封印的松动么?
天神自毁元神才下了的封印,也不过是把对方拖入无边的黑暗和孤寂中百年万年而已。
这将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逆反。
这将会是他认为的最完美的结局。
唯一让阿诺忒好奇的是,谁是那一对夫妇?
诗句所扮演的角色充其量是个传递者,这个过程里真正让阿诺忒放不下心的角色,是那对父母。
谁扮演着父母的角色,传递着犯罪的接力棒?
是汉尼拔先生,是某位不知名的犯罪教师,亦或是远在伦敦的那位莫里亚蒂先生?
虽然没有什么能够确定的头绪,但她却无端感受到了那股跃跃欲试。
假如切尔特真的是因为逆反而没有做最后两件事,那么很显然,他还没有把那个孩子的尸体扔在了河水中——而【在傲慢的彩色旗下穿行,在趸船可怕的眼睛下划水】,能够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地方,整个巴尔的摩,也只找得出一个地方。
切萨皮克湾顶端的西侧,帕塔帕斯科河的出海口附近。
在阿诺忒的学校里,奥特曼自然是一无所获,他最开始想的是会不会是对方已经被切尔特抓走了,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但好在那时候局长让人给少女的衣服和手机安了定位,只要稍微动一动手机,他就能清楚的知道对方在哪里。
视线落过去能看到他的手机的屏幕亮着,上面的红点亮着,地点是在这一片的不远处。
他抓住嘉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这个年轻的盗贼正在家里想着怎样处理掉这只看起来挺高级的手机,奥特曼冲进他的家里的时候正对着他的一脸懵逼,了解了一番情况以后,他才知道嘉里是从一个年轻女孩的口袋里偷到这只小东西的。
显而易见,这个被提到的女孩,正是阿诺忒。
定位已经失去了作用,好在她们还留着另一样东西,被放在少女外套内侧的窃听器,它同样有着定位的功效。
因着切萨皮克湾的繁华,待在帕塔帕斯科河附近的居民们几乎人手一辆游艇,阿诺忒去问这儿的住户借了一辆,以旅游的名义邀请了汉尼拔·莱科特,以及她的几个同学。
而为了租到这架游艇,她不得不跟着这附近的居民去往他们统一安置游艇的仓库,
而那里,就是她最终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