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枢殿,已近子时,鹿源一直候在凤翥殿门口,看到安岚的马车后,面上的表情终于一松,忙走过去:“先生累了吧。”
只是先下来的却是镇香使,鹿源面色平静,朝他微微颔首。
安岚下车后,白焰才揖手道:“今晚多谢先生了,先生早些歇息吧。”
安岚微微点头,未多言,下了车就直接回了寝殿。
鹿源将早备好的热茶送上:“景二爷一直等到天黑才告辞。”
安岚将茶盏放在几上,把旁边的手炉拿过来,两手抱着:“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鹿源立在一旁,轻声轻语地道:“就是好言安抚了几句,不过景二爷对景公签下的文书很是担忧,走之前,希望先生能给句话,好断了南疆那边的心思。”
安岚垂下眼,看着手炉上的花纹:“他怎么说的?”
“景二爷的意思是,景公这辈子就两个儿子,一位是白广寒大香师,一位是景炎公子,那文书上倒没有指定,将来要娶玉瑶郡主的是哪一位。但是白广寒大香师定是不可能的,且不论广寒先生如今何在,仅是这大香师的身份,天枢殿若真认了这份婚约,那么天枢殿和镇南王府的关系就复杂了。”鹿源说到这,看了安岚一眼,接着道,“因而就只有景炎公子了,只是景炎公子当初是已定了亲的,并且如今他们也找不到景炎公子人。如果眼下能有一位长得跟景炎公子很相似的人出面,同景府一起表明,景炎公子实际上并未定亲,不然也不会至今未成婚,如此,景府也就不算失约。总归玉瑶郡主已死,这事有个说法,那么无论是婚约还是失约,这事也都过去了。”
安岚问:“所以景府是想请镇香使出面?”
“是,景二爷告辞的时候,还提出想见一见镇香使,只是那时镇香使未在殿内。”
安岚唇边忽然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如此,他怎么来找我?还耐心等那么长时间?”
鹿源道:“景二爷的意思,此事自当要先问您的意思,镇香使愿不愿意,还不是要看先生您点不点头。”
安岚轻轻描画手炉上的花纹:“我不反对,就看镇香使的愿不愿了。”
鹿源顿了顿,应下:“是。”
安岚放开手炉:“我乏了,你出去吧。”
“是。”鹿源又应了一声,只是却没有马上走。
安岚抬起眼:“还有事?”
鹿源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先生的手怎么了?”
安岚垂下眼,将袖子拉下:“没事。”
鹿源问:“是镇香使做的?”
安岚又抬起眼,看着他,神色淡淡。
鹿源垂下眼,面上似有隐怒,却含着不露,缓缓行礼:“夜深了,先生歇息吧。”
他的外表是柔弱的,漂亮的,精致易碎的,一个微微难过的表情,就能引起女性的怜惜,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好;当然,也有可能会让人想加倍地欺负他,玩弄他,掌控他。
是天堂还是地狱,似乎是在别人一念之间,但实际上,是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