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觉得这演技实在是太浮夸了。
“两位……”冯醉左右看看对峙的这两人,各向他们拱了拱手,“两位同为道门弟子,这是何必呢?”
元清礼貌的回了一礼,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听身边的人满是讥讽的开口道:“道门弟子?只怕有人恨不得自己是个妖族。”
这人脸都伸到他手边上来了,元清觉得自己不甩上一巴掌实在是有点浪费,“若道门都是你这样的,做一个妖族也……”
“妖族也挺好啊!”冯醉骤然提高了声音,迎着周围的人愕然的神情,似乎在颇认真的细数妖族的好处,“族群庞大,天生便不畏寒暑,每个妖族种群都有各自不同的天赋,而且妖族一贯都跟那些草木之灵相处得异常良好。”
说着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在下近日里偶然得了一件灵器,品级一般无法诞生器灵,正想去寻个草木之灵来做器灵呢。”
元清挑了挑眉,觉得这人这话肯定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站在一边巷子里隐藏了身形的师兄。
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替他解围,顺便给自己讨个器灵吧。
“可是草木之灵实在难找,当真是恨不得自己是个妖族才好。”冯醉这样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皱着眉不说话的黄袍青年,朗声道,“我来是想邀吴少宗主来指点一二的,一向听闻吴少宗主对招引草木之灵深有心得。”
第七荒除却妖族之外还有灵,器灵算是人为炼造的一种灵,除此之外,还有存活千万年的草木之中诞生而出的灵。
这些自然而生的灵跟妖族的关系颇为不错,但对人类意见也不是很大——只要没有人威胁到他们本身的存在,这个种族对谁都是较为友好平和的。
只是跟他们关系一般的人类总是很难见到他们。
但对于道修们来说,手中若是有一件趁手的法器,却因为品级所限无法诞生器灵,那能够招引到草木之灵将之捕获,以法诀将之与法器相容,也是能作为一个器灵来使用的。
这其中也有自愿与不自愿之分,但一贯喜欢避世而居的草木之灵,一般都不会乐意成为器灵。
不过会回应道修的招引而来的草木之灵,多少心中都是有着一些欲.望的,同需要器灵的道修倒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当然,元清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人居然被称作少宗主。
元清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视线在对方身上纠缠着的无比深重的黑红色身上掠过,抿了抿唇,没说话。
冯醉说的这件事都是实话,这位少宗主的确是非常擅长招引草木之灵,这在整个第七荒都是出了名的。
那青年定定的看了冯醉一阵,最终还是决定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冯前辈相邀,自然不敢推却。”
“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找个地方相谈罢!”冯醉看起来颇为高兴,转身便领着那青年离开了元清的小摊子。
元清看着冯醉将人带走了,轻哼了一声,垂首看向那个还跪在地上的老妇人,也不敢伸手去扶,而是挥挥手将碎裂成块的桌子重新拼好了,一甩袖坐下,扬了扬下巴,“无碍,摇签。”
话音刚落,那老妇人手一抖,一支朱砂写就的下下签便自签筒中掉了出来。
元清眯了眯眼,目光在周围几个黑红之气这都遮不住的人身上扫过,淡淡道:“不止你说的那个人,最近皇天宗还要出事。”
老妇人一怔,抬手擦去眼泪摆了摆手,“这件事跟别人没关系,老妇只想要那唐平罪有应得……”
“就是罪有应得。”元清身后将签筒收了回来,意有所指的看向人群中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修士。
被他的目光隐隐扫到的修士们显得有些躁动起来,老妇人却不知元清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得艾艾的应了一声,将藏在怀中一根金簪拿出来,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老妇没别的东西了,这簪子是老妇的娘亲传下来的,还望大老爷不要嫌弃……”
“你钱袋里的铜板就行。”元清抬眼看看这满面不舍的老妇人,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块。”
老妇人一怔,“这如何使得……”
“老人家,元城主呢,一贯都是好人收小钱,恶人收巨财,您就放宽了心吧。”等在老人身后,揪着身边一个壮汉的耳朵的漂亮妇人笑吟吟的冲着老妇人说道,“您快些,我们后边还有不少人等着呢。”
老妇人懵懵的给了元清一个铜板,然后就被人小心的请到了一边。
那边妇人已经揪着壮汉的耳朵坐在了小摊对面开始诉说起原委。
实际上,若不是为了了结因果,元清简直是想倒贴东西给这老人家。
要不是这件事引出了皇天宗的人,他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把那些游移不定又矜持骄傲的修士们拉下水呢!
元霄看了看周围一些面色不善的修士,垂眼在储物戒中翻找了一番,拿出了几张符篆,手中掐诀。
那站在街上满面茫然的老妇人身上闪过几道细微的符纹,一闪而没。
翌日,天久城再次炸开了锅。
无他,在天久城中负责皇天宗事务的那名长老陨落了。
死于吸纳妖丹,爆体而亡。
前一日说出“皇天宗还要出事”这话的纯阳城主,再一次被众人所瞩目。
元清看着坐在他小摊对面苦着脸的凌霄宫三长老,心情变得无比美妙。
从对方这么迅速的动作来看,凌霄宫肯定也出了点儿毛病,不然不会在皇天宗那个长老的事情刚一传出来的时候,这三长老就直接坐在了他面前。
元清的桃花眼中带出了明显的笑意,“不知三长老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