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管玄明有多忧心,因果已结,便不能随意断了。
否则善缘便成了孽缘,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实在是不太好把握。
元清泡在药浴里,哼哼唧唧难受的挣动着,元霄也不嫌弃他身上不断溢出的脏污,压着他的肩膀,将他挣扎的幅度控制在允许的范围之内。
元清感觉今天做的梦比昨天的难受多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木愣愣的看着眼前白亮的积雪,感觉身上剜心刺骨的疼,实在是难过极了。
汗一阵一阵的出,背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让他连翻身都做不到。
元清委屈的瘪瘪嘴,眯缝着眼茫然的等待了一阵,发觉梦境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又阖上眼,企图梦中再一次睡过去。
或者是晕厥过去也是极好的,元清想。
元霄看着元清迷瞪瞪的睁开眼,哼哼着发了会儿呆又睡过去,目光中透出一丝笑意来。
药浴上浮着的脏污化作浊气慢慢散开,而后被大阵排斥出去,元清泡着的药浴从深青色渐渐的变得透明了。
月上中天。
终年积雪的纯阳宫的夜晚,仰头似乎便能摘取星辰。
玄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终于确定了小徒弟的命格似乎对大徒弟格外的宽容,便也就没有再留在这里。
他还得去给小徒弟准备筑基要用的灵药和适宜作为剑胚的材料。
坐忘峰每收个徒弟,都是要掏空几百年积蓄的节奏。
元霄将元清从失去了药性的浴桶中捞出来,用灵气将他身上的水汽蒸干了,细心的穿上了衣物。
摆弄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师弟,让元霄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元清感觉那样难忍的疼痛终于不见了,再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元霄背着他一路向他们半山腰的屋子走去的模样。
再没有噩梦并且浑身清爽的元清又蹭了蹭元霄的背,满足的睡死过去。
元霄在给元清准备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又背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看了会小师弟平静的睡颜之后,转身去了西厢。
给元清的储物戒里,除了一些衣物和最基础的伤药之外,只有行走纯阳宫所需要的令牌。
元霄觉得,自己总得给小师弟送点东西,现在送名不正言不顺,但到时候拜师礼上可以送啊。
恰巧还有两个月时间能好好准备。
元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了,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天色才微亮。
屋子里没有熏香的气味,元霄也没在,只有昨日被他握在手中的铁剑安静的倚靠在床边。
元清坐起身来,昨日里手脚沉重如铅的感觉尽皆褪去,如今只觉得浑身轻松,似乎围着坐忘峰跑上两圈也不会累。
瞅瞅自己身上服帖柔软的衣物,元清从床上下来,四处也没见到元霄,只好喊来院子门口等着的道童给他准备早饭,自己则循着昨日的记忆去找了洗漱的地方,又回房套上了挂在一边的外袍。
床边放着的铁剑无疑是在提醒他醒过来之后应该做什么。
元清觉得整个坐忘峰都只有两个道童这样的设定挺不科学的,好像是因为这里师徒俩都不爱别人经手自己的事情的缘故。
不过元清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在摸清楚必要的地方之后,放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是没问题的。
吃过早餐消化了之后,元清跑到西厢找到了昨天的那个木人,木人头上顶着一本线装册子。
册子上有纸条,写着今天午餐之前完成三百次挥剑,下午就自己看一下面相与命格的书。
落款是元霄。
元清将册子放到一边,抱着木人放到了院子里,他觉得上午三百次简直就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