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还留存有清晰的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山海境了。山海境你知道吗？”

青叶摇了摇头，他的孤陋寡闻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他只知道南域有两个比较闻名的势力，一个是皇极宗，一个是涂山家，其他的就都不了解了。

“山海境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门派，我虽然出生于山海境，我自己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可怕，只是青叶兄你若是将来路过山海境的话，可以过来瞧一瞧，我会迎接你的。”

“我的师傅说，山海境那一年，山水震动，他预感有大事情发生，结果就是去天青河畔，将我捡了回来。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只有两三岁的模样，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小木盆里，随波逐流，也不知道我的生父生母是谁。”

说到这里，白城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继续说道：

“后来，师傅就宣布，我是他的亲传弟子，他在山海境中把我抚养长大。在十岁之前，山海境里的师兄师姐们待我都很好，那时候，我的生活非常的开心……”

白城的眼中勾起了淡淡的涟漪，似乎回忆起了许多无法一次性说完的回忆，那一段时光的一点一滴，无论大事小事，无论是开心的回忆还是痛苦的记忆，他都在愈来愈轻的呢喃中，一点一点的讲给了青叶听。

每个人心底都藏了许多的回忆，那是一个人一生都无法舍弃的宝贵财富，是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哪怕是行走在尸山血海之中的冷血人，也无法斩断这些过去。

何人心无难忘？不过是埋入心间，久久不能释怀罢了。

青叶很安静的听着他讲述着这些絮絮叨叨的小事，这些记忆青叶也有，虽然不多，但是珍贵足矣。那些几乎淡忘，几乎消散在时间烟尘之中的过往，仿佛出现在了眼前。

“……后来，我十岁那一年，师傅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提前六年让我去初悟，让我提早踏入大道。”说到这里，白城的语调有了细微的变化，青叶听出来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像是自己那无法磨灭的，充满了鄙夷与无视的高中三年，眼前这个穿着和自己一样颜色服饰的秀气男子，也有着一段痛苦的记忆。

所以他和自己一样，成了一个人。

“我的初悟，花费了几个月，都没有成果。那时候，除了我的师傅，其他的所有人对我，都变了，变的陌生了，变的奇怪了，变的冷漠了，师兄们，师姐们，他们在可以的拉开与我的距离。”

“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有一天，我这生命中第一次，被欺负了，被欺负的很惨，被强迫做了许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在很多很多人的目光下。”

白城的声音愈发的清淡，眼中有奇异的幽光在闪烁，一股浓郁的悲伤，从他的身上弥散了开来。

“没有人帮助我，那时候师傅刚好不在，那时候，曾经与我玩耍的师兄们师姐们就在旁边，他们没有帮我。”

“他们说我是废物，说我没有资格成为掌门的弟子，然后……然后……”白城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似乎酝酿了许久，似乎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倾诉出来，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师傅后来回来了，他让我闭关，闭关的前一夜，我哭了很久，哭到了夜半三更，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讨厌。于是，我告诉师傅，我想要好好修道，让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再悲伤，让所有的人都能笑起来。”

“之后，我闭关修炼，终于前后一共花费了三年的世界，我在十三岁的那一年，成功的进入了元府境初期，成为了一个修士。”

“在出关的那一天，我对着上苍说道，‘我这一生，只为让这众生露出笑颜，我若走遍红尘，所过之处必然百花齐放；我若踏过幽冥，百鬼之刑全部废做纸花；我若越过沧海，三载之后也能水域生花；哪怕旁人对我冷眼横眉，我亦当和颜处之，为了这天下，苦，亦何妨？’”

白城的眼中露出了神光，轻轻的说着，像是在说着无上的信条。

青叶的心弦仿佛被波动了，蓦然的，抬起了头，看着白城的脸，看着他的表情，看着他瞳孔中透亮的光，一句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