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话,当然会。”王浸笃定的回答。
他对人心的掌握,没有偏差。如果有偏差。他也会把人心扭到他的剧本中来。
他道:“姑娘入妖,跟其他人不一样吧?”
“……”曼殊想,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因为她是被张财主逼得沾染了妖力吗?咦,这样一说的话,张财主某种程度上也是被她“吃”掉的王者之一,她这儿都有六个王了……难怪她觉得自己的力量无穷无尽。
如果豁开去干一场。她也许跟灵州正派势力公然叫板都够实力了?
曼殊努力把这念头掐死。上帝要叫一个人灭亡,必先叫他疯狂。曼殊还是稳妥些好。
王浸的目光如刀:“你不只是要力量,还想要追究力量之后的源泉。”
这个是的!曼殊不得不说王浸点中了她的心声!她是想要追究妖力背后的真相。它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什么是它的原理?妖魔跟普通人到底有哪里本质的区别?这个世界何以跟妖魔不能平安共存?她想要这个真相。
“那么,”王浸道,“也不要看不起我而摒弃我吧。不要嫌恶我而背过脸去吧。如果这样做的话,你跟所有正道有什么区别呢?你追求妖魔的力量真相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正道理念的另一种力量表现罢了,这样的力量多一种少一种又有什么关系呢?除了单纯的力量之后,总还要有点什么不一样吧!”
是的。总要有点什么不一样。王浸的话打动了曼殊。曼殊开始觉得,这个可怖而讨厌的推事、残暴的城王身上,也许真有什么值得了解的东西。
她道:“好,我答应你了。”
松华没有出声反对,但他的眼睛传达出强烈的不满。
曼殊接收到了他的反对、也愿意尊重他的意见。但可惜,所谓尊重,并不代表每一次都要听他的。就好像这一次,曼殊做了决定,不能因他的反对而改变。
曼殊答应接纳王浸融合生命。
王浸道:“那么,伊斯威尔哎万特必……”
说的是妖语,意思是:你向魔王发誓,如若违誓,将受接近永恒生命泉源而永不得踏入之苦。
曼殊瞪大眼睛:王浸也是妖魔么?
“不,我是学来的。”王浸道,“这些年月里,我也接触到一些妖魔啊。”
他的“接触”,都是折磨吧?想想妖魔与非妖魔们在他手下受的苦,该把他挫骨扬灰,都不足以抵偿。
然而人的痛苦啊、死亡啊,都是这么沉重、又这么轻贱的东西。说它沉重,它一旦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你就算拿全世界做惩罚,都不能把它弥补过来。说它轻贱,你如果一年不求偿、两年不求偿,时间久了,它也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没有任何人向王浸求偿。
把他融合进来之后,他反正也不能再伤害别人了。
为什么不呢?
顺便也可以看看,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还有什么比吃掉一个人,看得他更真、更细呢?
曼殊用妖语发了誓,答应了王浸。
于是王浸主动从僵局中撤身,保了松华周全。他投身给曼殊。
曼殊看到了。
看到了他的计谋、他布的局、他所珍惜要保全的人。
“好狡猾啊。”曼殊感叹。
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遇大劫,积德不够、积怨太深,恐怕避不过去,也算到疱郡王近来要有个险劫。于是他不如把大劫做成死劫,好换疱郡王化险为夷。
他也不是必死,而是要险中求生。
与曼殊融合之后,他在灵运中是死了,但在妖魔的意义上又延续了生命,正应了死劫,而保留了生命。
这是他能为自己计算的最好的局面。
甚至在他死后,他已经计划好退路,帮曼殊等人洗脱嫌疑,而把杀他的罪名直指花云城。
这是为了他师父可以给他“报仇”。
他有一个师父,灵行还相当的不错。但是对于王浸的所作所为,师父看不惯,很早之前就号称要断绝师徒关系了。王浸这次本来想求他化解大劫与险劫,师父都不肯出手。王浸只好换个方式。
再感情坏,也总是师徒。他师父恨得简直想要亲手杀了他,但别人动手,却是削了他师父的脸面,他师父是不答应的。王浸对这点都算得清楚。
说是花云城接受暴民的请求,杀了王浸。他师父看看“暴民”们受王浸之苦很深,不好意思再拿这些“暴民”们出气,那气就加倍的往花云城去了。他老人家到花云城撒撒气,花云城就完了。疱郡王可以把这垂涏已久的美城纳入囊中了。
此外呢,他师父老人家看那些旧鲤郡民被王浸整治得实在太惨,怪可怜见的,应该还会抚恤一番,替徒儿赎罪。这么一来,疱郡王的边地被王浸铁腕整肃之后、又被大力抚慰,从此应该能长期归顺于疱郡王了。
王浸对疱郡王,也只能谋划到这一步了。他这份苦心,曼殊也不得不佩服。
但现在看来,王浸除了把力量交给曼殊同化,好像对于探求什么妖力的真相,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嘛?
他只是随便说说,好劝曼殊帮助他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