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锭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来，但是内心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娘娘这是想开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在经过那么多年之后，娘娘终于想开了。

这些天娘娘的沉默和挣扎，金锭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焦急不已。

她有心想劝慰开解，却又不得法。

先前在紫宸殿阶下所说的那些话，她已是大逆不道了，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不觉得是自己说的话让娘娘沉默挣扎，而是因为娘娘去了观止楼一趟。

观止楼中那个郑姑娘，也不知道对娘娘说了什么话，终于让娘娘改变了。

这是一件好事儿！

金锭并不知到娘娘具体打算做什么，但娘娘现在下定了决心、鼓起了勇气，眼见着精气神都比之前好很多了，不像之前深陷于泥潭之中，苦苦挣脱不得。

“娘娘，奴婢觉得这样子是很好的。娘娘要是不开心，那以后我们就离开皇宫好了……”金锭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这些。

她是钱皇后从钱家带进宫中的，从小就在钱家长大，自然也受了钱家的影响。

皇宫这个人人所向往的地方，但是给她和娘娘带来那么多的苦难和阴影，她实在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地方，如果有机会的话，能离开当然最好。

钱皇后终于笑了笑，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去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金锭都能想清楚，她也早该想明白啊！

她是钱家的女儿，饱读圣贤书，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困在这一方泥沼之中。

若不是因为当初母后的嘱托……

不，当初母后的嘱托，也不是让她苦困宫中，也不是让她为皇上付出，而是让她顺本心而为，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先前就说过，在德妃贤妃等人先后出事之后，就算至佑帝再不甘愿，后宫之权最后还是落在了钱皇后的手中，这个机会，钱皇后当然会抓住。

哪怕她还没打算做些什么，却也开始动了，尽可能在宫中安插上自己的人手，现在要往紫宸殿吹一些风气，这并不难办到。

因此，在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一场大戏，有关太祖年间权贵联姻的那一场戏，还是传到了至佑帝的耳中。

没有谁会想到，之所以会有这场戏，是裴家几个妯娌为了护住郑衡而设的局，谁都能听出，这些戏文所说的是朝事。

所谓朝事，虽然说的是太祖年间的事情，其实是借古讽今，说的就是叶家和王家的事情。

在有心人刻意提醒之下，至佑帝自然想到了叶家、王家的联姻。

是啊，中枢三省之中，有两家是姻亲，同气连枝，把持左右着朝局，这就是先前的朝廷局面！

虽然叶献已经被罢官，但是在罢官之前还有那么多年！

叶、王两家联姻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至佑帝早就该想到这些了，然而，他之前没有想到，只是因为他相信叶、王两家而已。

他现在才想到了这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对叶、王两家已经起了疑心。

一旦起了疑心，再想压下去的时候，就难了。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前来紫宸殿求见至佑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