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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天憎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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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王建华四人来到沈宝根家。-<  >-/

沈家新婚的喜庆气氛还很浓,门窗廊柱上的大红双喜字与精美的剪纸仍很艳丽。内堂厅的照屏原来放祖宗牌位地方新贴着**的画像,贴了幅对联:“喜结良缘,建**好社会;携手前进,作人民公社新社员。”八仙桌上放有水果、糖果盘;沈梅英忙着张罗倒白糖水、“熏豆茶”,大牛敬烟、端果盘。沈宝根闻声出来与他们打个招呼便又进厨房去了。

沈梅英从左厢房领着个白净胖胖的城里人出来,介绍说:

“这是我伯父,在城里‘二轻公司’工作。伯父,这是建华,你们见过的。云娇,金凤,我的好姐妹。这是林木森,伯父,就是在供销社照壁上画‘雪梅图’的;他与建华都是大牛的好兄弟。”

四人忙问好,沈梅英的伯父回应后,又对林木森说:

“木森,久仰久仰。”

林木森忙说:“沈伯父好!”

沈梅英的伯父说:“好,好;我叫沈荣根。你们都是梅英、大牛的好兄弟,好姐妹,大家不要客气!来,吃点茶点。”

越说不要客气,长辈在场,年青人多少有些拘泥礼节。沈梅英再三劝阻,田云娇、李金凤还是到厨房帮忙去了。王建华与沈荣根的工作范围算得一个系统,还有些话说;大牛生性木纳,是沸水里的茧,没人挑头理不出丝;林木森是故地重游身份已改,难免嫉妒。他同大牛速旧情,尴尬;谈近况,难堪。俩人只有抽烟、喝茶,东一句,西一句地捱时间。

“木森,你在公社负责‘农田规划’工作?”沈荣根顾及到场面,问。

林木森说:“不能说负责;只是作些规划、区域图。”

沈荣根说:“负责技术工作,年青有为,不筒单呀!”

“伯父,木森可有能耐了,他画的‘公社远景图’轰动了龙溪街!”大牛憨厚,心里顾及铁路工地的事,感到有愧,趁机讨好,说,“伯父,大家都夸他能干,一个晚上就画好;画好大,有……有整个大门洞这么大哩!”

林木森忙说:“别听他吹。沈伯父。只是临摹了一幅画。”

“大牛是个实在人,他可不会夸大其词。”沈荣根很认真地说,“木森的大作我早有耳闻,心系已久,可琐事缠身,一直没空拜访。我想请你帮忙……不急,吃了饭再说。”

说话间,八仙桌己移开;盘碗碟盅,鸡鸭肉鱼,摆了一桌;八个人,两位长辈上座,六人三对,各居一边;王建华客气,坐了上座对面的“下坐”,大牛是“招郎”,自觉移至“下位”,这样把林木森与沈梅英坐了个对面。开始大家并不在意,酒过三巡,相互一敬菜,端倪现出。林木森与沈梅英在桌上无形有些放不开,幸有王建华夫妇时时遮饰局面。

林木森抬头不是,怕李金凤“吃醋”;低头也不是,怕大牛生疑。沈荣根不露声色,转脸与林木森扯谈,林木森正好借此侧转身子去说话。俩人一谈美术,兴趣大浓;从临摹、拓片、速写,扯到绣品、绣件,沈荣根更是情切意浓;谈到情浓时,他不由长叹一声:

“不瞒林老弟,沈家当年随便一幅绣品都卖得三、五百块大洋。可惜现在艺技不精,连绣样也都破损不堪了。”

林木森说:“沈伯父,我对刺绣是望尘莫及,不敢妄言。”

沈荣根笑着说:“林老弟客气了!我着过你作的绣样,精致巧妙,别具一格;供销社照壁的‘雪梅图’更是别具匠心,情景交融,堪为佳作!”

林木森听出弦外之音,沈荣根是上了自己的画。初生牛犊不怕虎。林木森想到当年被沈宝根拒斥门外,有心卖弄,不由技痒,说:

“沈伯父过奖了。绣品似简单,每笔都系于绣娘把握的色彩变化之中。若修复绣样,必须先过,才能斟酌能否斗胆一试。如有粗糙的绣样,让我滥竽充数一番。”

沈荣根说:“不急;吃了饭再说。”

林木森说:“沈伯父,正是借此时,如果艺不如人,我也好借酒遮脸,装醉推辞呀!”

沈荣根笑了笑,说:“木森老弟真是性情中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喝了这杯,麻烦你去!”

“不敢说麻烦,请。”林木森端杯示意,一口饮下。

“各位,对不起!”沈荣根向桌上合掌致意,说,“我与木森老弟暂告片刻,抱歉!”

左厢房不大,只有一床一柜一书案一套桌椅,但家俱全是香樟木打造,只在表面施有透亮清漆,满屋全是樟木清香。沈荣根打开衣柜,从上搁层取出一卷苕棉纸,放在书案上;退在一边,展手示意,说:“木森老弟,请!”

林木森读小学时,父亲厂里一位出身书香门第的工程师作过他的国画“启蒙老师”。林木森有心在沈荣根面前卖弄,举止自然礼仪风雅。他不慌不忙,将纸卷置书案左边,打开半尺,取镇石压上,双手上推下抚,轻轻展开,原来是幅《雪梅图》;严冬时节,大雪压枝,梅花傲放,蕊萼相咉。题诗曰:“天憎梅浪放,故下封枝雪。”好一幅大师力作,再破损画面,林木森不由抽了口凉气,知道冒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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