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与安娜躲的地方是两栋大楼墙壁的中间空地，十分潮湿，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杨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专注聆听任何动静，一开始他以为那个声音只是老鼠发出的，可是声音后来又出现，他马上知道是什么了。那是转头跟水泥摩擦的声音。

“他们找到了！”杨峥握住安娜的手，对她轻声说：“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们进来得地方很窄，不到三十公分宽，但上方的空间似乎在黑暗之中无限延伸。他们脚下踩的是某种金属管子，这不算最稳固的地板，也许只要几根管子松脱，他们就会掉下去，但杨峥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知道离开这里的路吗？”杨峥轻声问。

“应该知道。”安娜给了个并不确定的答案。

她向右转，双手摸着另一幢大楼的墙面。脚底绊了下差点跌倒，不过她随即又稳住了身子：“就在这附近。”她低声说。

他们继续缓缓前进。突然，一根管子承受不住杨峥的重量而松脱，让他左脚踩空，身体倾斜，肩膀撞到墙面，那部笔记本电脑也掉出手中。杨峥的反应够快，他的左手赶忙抓牢另一根管子，同时伸出右手去抓笔记本电脑。遗憾的是笔记本撞在了另一根管子上，发生了变向，然后从缝隙中掉落，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怎么样？”安娜问。

“还好，不过笔记本电脑掉了。”杨峥有些不高兴的说。

过了一会儿，整个人定住不动。他听见后方有动静，缓慢且声音细微，是呼吸声。于是他拿出手电筒，大拇指放在开关上。他贴着安娜的耳朵说：“他就在这里，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他感觉安娜点了点头，也闻到她肌肤发出的甜香味儿。

后方突然传来叮当声，那家伙踢到了两根金属管焊接点的突出部位。他们全都保持不动，杨峥的心跳开始加速。接着，安娜握住他的手，让他摸到墙壁上一道没涂水泥浆的部分。

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如果他们推开这块墙面，后面的警察一定会看见光线，知道他们往哪里走。杨峥决定冒个险，于是贴近安娜的耳朵轻声说：“等你推开墙的同时，给我个信号。”

安娜微微用力握了握杨峥的手做回应，等她再用力握第二次时，杨峥便将手电筒朝后方打开开关。突然发出的强光，会让后方的家伙暂时看不见，杨峥趁机帮忙将安娜推过墙上的开口。

安娜出去了，杨峥继续照着后方，不过他突然感觉到脚下的管子一阵震动。

这么狭窄阴暗的地方，视力几乎派不上用场，两人接触之后几乎全靠着本能近身肉搏。警探很强壮，问题是他的对手是杨峥。除非警探是尾刺那种家伙，否则与杨峥近身肉搏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警探突然感觉到杨峥猛然一击，击中了他脆弱的颈部，可是并不觉得痛，不过在双脚弯曲之前，他就已经不省人事。

杨峥穿过墙上的洞，然后帮安娜把砖块排回原位。

“发生了什么事儿？”安娜气喘吁吁的问。

“有个自以为很聪明的警察，被我搞定了。”

他们进了另一条短走道，穿过门后就是大厅，贴着印花壁纸的墙上有一排玻璃灯台发出温暖的光线，四周散布着深色的木头长椅。

安娜按下电梯按钮，可是电梯到达他们所在楼层时，杨峥瞄到里面有两个警察。

“干！”杨峥马上抓了安娜的手，拉着她冲到楼梯间。他听见下方有许多脚步声，知道出路被堵住了，后方的两个警察也出了电梯门，朝他们跑来。杨峥带着她上楼，一到了走廊，马上撬开第一扇门的锁，在警察追上来前躲进去关上门。

他们进来的这间公寓又暗又静，不能确定有没有人在家。杨峥走向侧窗，打开窗户，从窗台看见下方狭窄的小巷，路边摆着几个绿色金属大垃圾桶，箱子里的光线来自外面第一盏路灯。他看见三扇窗户之外有个防火逃生楼梯，可以往下直接通到巷子，而且巷子里目前看起来还没有人。

“来吧！”杨峥一边说，一边爬出窗台。

安娜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你想被抓吗？”杨峥看着她的眼睛：“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安娜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说：“我怕高。”

“这里不会很高，”杨峥伸出手招了招：“来吧，没时间了。”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爬出窗台，杨峥则立刻把窗户关上。安娜低头往下看，差点摔了下去，还好杨峥把她拉了回来。

“天呐，你还说不会很高！”安娜惊恐的说。“我要杀了你！”

“你试过了。”杨峥握紧悍妞的手：“跟着我就没事，我保证。”

他们移动到窗台边缘，杨峥不想催她，可是不快点不行，等警察查遍整幢建筑，迟早会查到这里。

“你现在得放开我得手。”杨峥说。看着她正低着头，马上又接着说：“别往下看。如果你觉得头晕，就看着墙面，专注盯着某个小东西，雕刻或者墙缝都行。分散注意力就不会怕了。”

安娜点点头，放开他的手。杨峥伸出一只脚，踩在下一个窗台底部，右手握住窗台上缘，然后把中心从左侧移动到右侧。他收起左脚，流畅的移动到下一个窗台，然后露出微笑，对她伸出一只手。

“现在该你了。”

“不可能！”安娜用力摇头，脸色一变苍白：“我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