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摇摇头。“我父亲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她皱起眉头，集中注意力说：“这就是为什么田宇洋第一个找到我父亲的原因，她需要我父亲的帮助，才能救出罗家祥博士，将他藏到秘密地点。”

杨峥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罗家祥博士这一组字眼，但却一无所获。摇摇头，他顺着安娜的话问：“所以你父亲成功救出了罗家祥博士？”

安娜点头。灯光照在她头发上，表层发出轻微的紫色光泽，她的眼睛和半个额头都在阴影中。她双膝并拢坐着，上半身微微前倾，两手捧着茶杯，像是要从里面吸取温暖。

“我父亲一找到博士，就把他交给了邵正雄，这完全是为了安全考量。”

杨峥厘清头绪，说：“安娜，这件事变得……你要知道，你父亲被杀是有人设计的。我们进教堂时，狙击手早就在里面了。他知道你父亲在忙什么。”

“什么意思？”

“你父亲在说出我要的讯息前就被杀了，可见有人不想让我知道罗家祥博士，更不想让我找到他。这个人可能就是绑架罗家祥的幕后黑手。”

安娜睁大了眼睛：“这么说的话……邵正雄现在可能就有危险了！”

“那个幕后黑手知道你父亲跟邵正雄有关联吗？”

“我父亲非常谨慎，十分注意安全，所以不太可能吧？”她有些不太确定，目光中满是惊恐。

“别忘了你父亲在教堂时保护措施就被突破了……否则枪手怎么可能会在那里埋伏？”杨峥说。

安娜双手抓紧杯子：“邵正雄危险了！”杨峥的推测让她无可辩驳。

杨峥站起身：“邵正雄俄住处你知道吗？”

安娜点头，两个人旋即离开了公寓。

安娜开车载着杨峥到富源山的高级住宅区，邵正雄就住在其中一栋公寓。他们下车，走到门厅，安娜按了个按钮，一盏小灯泡亮了起来，暗淡的光线照在马赛克的地板上。门铃响了一阵子，没人回应。

“应该没什么问题，邵正雄很可能在罗家祥博士那里。”安娜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杨峥走到门前，门板又厚又宽，底部有刻着图案的毛玻璃，大约与腰齐高。“等一下就知道了。”

杨峥开始弯腰开锁，没多久就打开了。安娜按下另一个按钮，里面一盏大灯亮了三十秒，她趁着这段时间带杨峥走上弯曲的宽阔楼梯到了二楼的公寓。

邵正雄的门锁比较难开，不过杨峥最后还是打开了。安娜本来急着要进去，但杨峥制止她。他拿出陶瓷手枪，慢慢推开门，里面的灯亮着，但非常安静。他们从客厅走到卧室，再到浴室和厨房，发现公寓里的物品十分整齐，没有打斗痕迹，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杨峥打量着四周说：“灯还亮着，他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也许他随时都会回来，我们应该在这里等着。”安娜说。

杨峥点点头，他站在客厅，从暑假和桌上拿起几个相框。“这时邵正雄吗？”他问安娜，一边指着相片中的中年胖子。

“就是他。”安娜看看周围，说：“我以前住过这栋楼，小时候我经常在大厅里玩儿，住这里的孩子都知道可以躲在哪里。”

杨峥走到书桌前，看见一台笔记本电脑，一边插着插头，另一边连着宽带。屏幕一片漆黑，杨峥摸了摸后方的散热口，发现是温热的。于是他敲击了几下空白键，屏幕马上出现画面。电脑并没有关机，而是进入了休眠模式。

安娜跟上来，读着网页上的内容：“炭疽热，阿根廷出血症，隐球菌症，肺鼠疫……老天，为什么邵正雄要看这种网站？”

没哪个正常人没事儿会看这种恐怖的东西，除非他与之存在关联。显然，邵正雄不可能是细菌学或者流行病学家。或许让他看这些网页的原因就是那个罗家祥博士。

杨峥把猜测说了出来，安娜觉得理所当然，然后迅速离开了。

她走进厨房倒水，杨峥则继续浏览网站，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但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他将鼠标移动到浏览器上方的网址列，查看最近浏览过的网页。他点了最近的一个网页，链接到了一个科学论坛，借着他又点选记录去，查看去过的版面，以及发表了什么言论。大约四十八小时前，邵正雄登入过论坛，杨峥花了几分钟看完他与另一位论坛成员的对话记录，越看心跳越快！

“安娜，来看一下！”杨峥喊道：“罗家祥博士似乎不是细菌学家，也不是流行病学家。他是个研究基因病毒的专家！”

“杨峥，你最好来我这儿看一下，”安娜回答：“快点！”

她的声音很紧张，所以杨峥迅速跑了过去，看见她站在洗手槽前愣住不动，一只手还拿着水杯悬在半空。她的脸色苍白，看见杨峥过来后，紧张了抿了抿嘴唇。

“怎么了?”

她指着水槽和冰箱之间的空间，杨峥看见哪里整齐叠了七八个上了白色胶膜的金属网架。

“这些是什么？”杨峥问。

“是冰箱里的网架，有人拿了出来。”安娜转过身面对杨峥：“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杨峥看了看：“插头还插着，压缩机运转正常。你没看里面吗？”

安娜摇头。

杨峥握住把手，打开冰箱门。安娜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天！”

他们看见一双笼罩死亡阴影的眼睛。少了网架的冰箱里，装了一具尸体。全身卷曲，皮肤灰白，正是他们要找的邵正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