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想……昨晚四环上的交通事故。”
“没错,老子差一点就被夹成肉饼了!”
“技术部门正在为FIC的设备升级,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
余秋的话里充满了敷衍的意味,但这的确不是他能左右的。他能做的就是一边痛骂技术部门的家伙,一边诅咒那些为恐怖分子提供高科技监听、监控设备的电信运营商。虽然这些设备有明确的销售禁令,但当利润足够的时候,那些禁令就变得跟废纸差不多,没人会在乎。
基金会里那些远超FIC的高性能设备就是明证,追究责任为时已晚,能做的就剩下了亡羊补牢。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电话那头余秋的沉默让杨峥咬牙切齿起来:“你差点坑死我你知道么?我知道局里要钓鱼,但你起码事先告诉我一声也好。”
“这件事此前我们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好吧,我很抱歉。”顿了顿,余秋转移话题说:“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就一件事,”杨峥深吸了口气说:“他埋在哪儿?”
余秋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沉默了片刻说:“十一点半在总部停车场等我,我带你去。”
中午十一点半,杨峥准时出现在了FIC总部的停车场。他一如既往的像个幽灵一样隐身在承重柱之后,确认只有余秋一个人,才从阴影中走出。
两个人上了汽车,一言不发的出了停车场,汽车一路向西疾行,半小时之后汽车开进了石景山国家公墓。
副驾驶的杨峥诧异的看了余秋一眼,余秋好似没看见一样,将车停在停车场,下车领着杨峥在墓地中穿行。
良久,余秋停在了一块没有任何墓志铭的墓碑前。他弯下腰用手抚去墓碑底座上的积雪,上面露出了生卒年月日。
“他埋在这里?”
“嗯,虽然他到死都背负着叛徒的罪名,但我们都知道他不是叛徒,反而是个英雄。”
杨峥有些悲伤的看着那块墓碑,既没有情绪失控的哭出来,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他只是觉着心里很堵得慌。
老兔子大半生都在颠沛流离的逃亡中度过,死之后却被埋在了国家公墓。三十几年前的水神号事件已经完全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也许真像永远都不会有公开的那一天,所以张明澄依旧还是个叛谍,哪怕他已经埋骨在此。
三十多年,老兔子一直忙着为自己洗脱罪名,忙着查明真像,忙着讨回他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一切。三十四年前他一夜之间变得两手空空,现如今他依旧两手空空。三十四年的忙碌,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杨峥甚至在想,如果这三十四年老兔子隐姓埋名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也许会幸福的安度一生也说不定。但他没有这么做,面临着强大的阻力逆流而上,死得异常刚烈。
余秋自顾自的点了根烟,抽到一半,拍拍杨峥的肩膀,一言不发的走了。墓前就余下杨峥一个人,看着无字墓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