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凌波双手交叉在胸前,平静地注视着甲板上的忙碌作业:“没有发现,并不表示没有。必须考虑到情报的滞后和遗漏,我们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任何事情。相应地,也要考虑到我方情报的泄露,导致对方采取了有效对策的情况。绝对的自信是毒药。参谋的任务,就是要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想到,并根据各种变化的因素一一拟订对策,或是以最小代价完成作战任务,或是以最小代价退出战斗,无论情况如何变化都有充分应对的办法。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自以为是主观臆断上,这跟赌徒有什么区别?打仗不是赌博,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遍,计划与现实不符是常有的事,不做好全面的准备,有进退自如的把握,只一心想着要么全胜要么全输,这样可不算是合格的帝国海军军官。”
姜野听罢微微一鞠躬:“司令长官所言极是,下官受教了。”
这时,甲板上一对娇健的身影映入了姜野的远视眼中。
没错,是娇健……虽然两人都披挂着飞行服,却没有因此而掩盖掉了女性特有的身形,而且飞行帽都还捏在手里,两条马尾在小脑袋后边跳来晃去,很是显眼。
“看哪,一战队之花出来了。”一位新进的上尉参谋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另一位参谋不以为然道:“别乱叫了,小心蔡联队长跟祁中队长回头把你眼睛挖出来。”
姜野却没头没脑地向毕凌波问道:“司令长官……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女人也可以上阵的吗?”
毕凌波毫无表情地“恩”了一声,又举起望远镜朝那两朵“飞行玫瑰”瞥了两眼:“如果战时不上阵,现在又为什么跟同僚一起训练呢?她们的技术是一流的,这一点无庸置疑,至于她们是谁的侄女或妹妹,对本战队而言毫无意义。”
被航空舰桥上一堆老少爷们议论的两位主角,此时正毫不知情地从飞行甲板往舰岛方向跑过去,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样的马尾,一色的秀容,所过之处,还是触发了不少新兵惊奇的目光。
高个子、乍看之下颇为成熟的那名女中尉名叫蔡国兰,二十三岁,海军五零四舰战中队副中队长,也正是“大鹏”号舰载机联队联队长蔡勇上校的侄女。
矮个子、看起来稚嫩些的那名女少尉名叫祁冰,二十一岁,海军一一七舰攻中队飞行员,其兄祁鹏中尉在同舰的一一六舰攻中队任副中队长。
两人提着飞行帽蹦蹦跳跳地跃过甲板旁横七竖八的加油管线,很快躲到了舰岛的阴影下。
祁冰微喘着气,把飞行帽搭在肩上:“姐姐太着急了,我就说不是那架嘛,刚才我下去转的时候还看见它在前机库的最里边,没那么快上来的。”
蔡国兰背靠舰岛,指尖在墙壁上画着什么:“不行,改天要给我的宝贝画个醒目的标记,居然认错了,真是不甘心。”
祁冰也照着蔡国兰的样靠上了舰岛:“不过就算上来了,也没必要那么急赶过去啊,摆位子、加油什么的,马甲兄弟们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蔡国兰却神情专注地盯着前升降机的出口,仿佛那里随时会有金山银海什么的冒出来。
“那是我的宝贝啊,就算马甲兄弟们再认真,没有我还是不行的。”
“姐姐……我看杂志上说,迷恋机械的女人会嫁不出去的啊。”祁冰作担忧状。
蔡国兰眼睛一撇:“无所谓,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
祁冰眨眨眼:“不嫁人,难道要嫁给飞机?”
“你管我呢……说来你们兄妹的假期快到了吧,上次不是说你嫂子给你介绍男人来着?”
“真狡猾,故意岔开话题……”
祁冰不满地嘟起嘴,马上又伸了个懒腰:“不过呢,可以休假真是太好了,这次除了回家以外,还想去京师看看,看望看望同班的那几个姐妹,不知道她们在衙门里过得怎么样……”
“休假啊……的确是好事,今年不打仗的话,我也有好长的假可以休……”
祁冰疑惑地转过头:“不打仗的话……今年会打仗吗?”
蔡国兰拨了拨祁冰的马尾:“不知道,我叔叔说的,今年可能有仗要打了。那么随便一说而已,谁知道呢。”
祁冰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橡胶油管:“姐姐,如果真的打起来,轮到你上阵的时候,你会害怕吗?”
蔡国兰宛尔一笑:“傻丫头,那要到时候才知道啊……哎,我的宝贝上来了,这次应该没错了!”
汽笛声响起,“大鹏”号的第二攻击波即将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