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走过来。”
“恩,没你事了,下去吧。”
“是。”
刚刚二十二岁的的朱夫人——蓉儿牵着两个孩子款步走进书房,口中叫道:“夫君找我什么事啊。”
朱涛拉过孩子,扶她坐下,微笑道:“夫人,你还记得我们初见面时,我对你说过,要带你坐汽车去兜风吗?”
“当然记得啊。”
“现在我们家里就有一辆汽车。”
“可是你又没空……”
“后天我开车带你们去海边。”
“真的吗?”蓉儿脸上露出了少女时代的可爱笑容,朱涛期待着这笑容的出现。
“当然,去北戴河,可以在那里住三天 。”
“太好了……”蓉儿兴奋得脸蛋都粉红起来。
“对了,今天又去刘云家了吗?”
“恩,孩子们玩得很高兴,今天刘夫人跟我说了,要送孩子们去新开的龙云学院小学部读书,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把我们的孩子也送去那里,你觉得怎么样?”
“龙云学院是吧,我先去问问罗素兰,学校方面的事情她清楚。”
“好,我听你的。不过听刘夫人说很不错的,是最新式的学校,有外国老师,也有名家大儒,还有——不记得了。”
“恩,我先问问再说吧,来——小馨烈风,吃饭去罗。”
朱涛抱起小女儿朱馨,拉住大儿子朱烈风,直往饭厅奔去。
武威公爵刘云府邸,普通的家宴正在进行中,所招待的客人乃是几名不算太普通的年轻军官。
坐在主人对面,满脸络腮胡又体壮如牛的那位上校,姓肖名烈日,字宏成,现任禁卫第一旅旅长,原任赫赫有名的禁卫第十“金狮”团团长,今年三十岁。
坐在主人右手边,一位身材适中浓眉大眼的禁卫军上校,姓陈名星云,字宇晴,现任禁卫第七旅旅长,原任战功卓著的禁卫第十五“火凤”团团长,今年刚过三十一岁。
同在主人右手边的另一位禁卫军上校,姓赵名民河,字澜波,现任禁卫第五旅旅长,原任禁卫第一“云龙”团团长,不到二十八岁。
在主人左手边坐着三名所属兵种各不相同的上校军官:现任禁卫骠骑旅旅长、原任禁卫第二师“麒麟”骑兵团团长,二十七岁的向蓝,字胜武;现任禁卫军混成炮兵旅旅长、原任禁卫第二师“霹雳”炮兵团团长,三十岁的胡惊怖,字金诚;现任海军陆战第一旅旅长,原任海军陆战第二“海鲛”团团长,二十九岁的沈星一,字感圣。
“来来来,诸位都是军中精英,国之栋梁,刘某敬你们一杯……”刘云举起了盛满贵州茅台的白瓷小酒杯,众军官诚惶诚恐,急忙举杯回敬。
这其中口才尚好的陈星云先低眉俯首道:“公爵大人日夜操劳,竟还记得我等无名小卒,邀来府上共饮,属下等人不胜感激,怎还敢妄受精英、栋梁之称。”
刘云微笑着摇摇头:“陈旅长过谦了,诸位的才能,甲午战时早已尽显峥嵘。我受皇命整治新军,如今最缺乏的就是你们这些上过军校,又经历战火洗练的精壮干将。战舰火炮,数月或十数月可成,勇武智谋之才,非数年十数年磨砺不可,国家用人之计,还需诸位共同一心,成就大业啊。”
赵民河立即抱拳低头回应道:“公爵大人如此看重我等,我等必死心效力,鞠躬尽瘁自不必言,粉身碎骨亦不相辞!”
肖烈日举杯道:“我本无德才,承蒙公爵大人栽培,幸得为国家大计尽效微力,我读书不多,却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我且先敬大人一杯,自此之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斩臂提头,在所不惜!”
刘云举杯回敬,一口喝下整杯茅台酒,吐一口香气,点头道:“我受皇恩日久,瞬时思报,如今在座各位皆是知礼明义之大才,需知我心意才是。我这次请各位来,不为别的,只想与各位多多交际,各自了解,往后无论公事私事,也都好和谐相通,互为照应。”
众人皆抱拳叫道:“大人厚恩,小人必永生铭记不忘。”
刘云又对肖烈日道:“宏成啊,你的学识少,以后要多读点书,腐儒之书可免,中外兵法战史却不可少读——最近读过什么书啊。”
“禀大人,小人上月读完了中华书院新译的《战争论》,乃德人克劳塞茨所作,读后收获甚丰,有眼明心亮之感”
“恩,很好,这是名著,要多读两遍,重要的却是思考,不可拘泥于字句之中,等下我找人给你开个书单,回去找来慢慢看,可以的话写点想论之言,锻炼思辩之力。”
“小人遵命。”
刘云又转向赵民河:“澜波本是陆大高才生,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切不可居功自傲,不思进取,惟有学识饱满又灵敏智慧,方可成就名将之资。”
“小人谨记大人教导,小人日夜自省,从不敢在学习进取上稍有懈怠。”
“那就好,那就好……”
刘云又向左手边的向蓝道:“胜武出身塞北王公世家,自小历经战阵,又是陆大优等生,甲午战时表现优异,自当有锦绣前景,我无言以赠,只盼胜武大展其才,为国尽力。”
向蓝举杯而起:“大人之言,小人感激不尽,若有时机,必思图报,小人敬大人一杯!”
刘云微笑回敬。
召集这些战争中崭露头角的青年军官前来赴宴,是刘云无数预定计划中的一项,目的无非是拉拢新人,巩固势力,同时防范某些非常事态。从秘密情报组织鹰狼队得到的情报显示,丁介云在政界和商界的活动越来越频繁,禁卫军中开始对丁介云进行一些暧昧的宣传,部分高级军官与丁介云产生越来越多的非正常接触,这一切表明着什么,刘云即使不十分清楚,至少也有了基本的预感。问题是,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也没发现具体的危险举动,更不知道可能发生的叛乱范围有多大。刘云只能在督促鹰狼队加紧监视的同时,采取防范性的措施——他无法准确预测若是清洗扩大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嫡系人才的无辜丧失是难以弥补的,而部下被逼造反的种种史实也暗暗点指着内战的未来,刘云不愿冒险,人类在危险抵达身边之前很少愿意冒险。
“没人能杀我,除了我自己。”刘云这样给自己打气以后,决定静观其变,直到他听说总参作战处处长朱涛也和丁介云私下交往密切后,他判断事情已经严重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觉得必须开始行动了。
收拢禁卫军中上级军官之人心,只是走向正式行动的大道之前必经的小径,还有无数的谋划,将在阴暗的角落里向外慢慢延伸,对付可能的背叛者,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首先为了自己的性命,其次为了自己的梦想,刘云不得不接受麻烦。
在这个阳光降落得特别早的春天,战友这个词,已经被某些人当成累赘扔进了垃圾堆。在权力面前,没有什么可以永恒——除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