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桐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你住在他的寝帐?”
“他说我原先的庐帐太远,阏氏营帐又没装置好,所以……”月桐垂首说道,越说声音越小。
昊枫扫向侍卫一眼,再直盯着她:“你是真的愿意?”
月桐身子颤抖,双手捂住脸,泣道:“我生辰那一夜他为我放烟火,烟火爆开,他为了救我受了伤。当他拿出释放四千月氏子民的昭书,我,我不知道还能如何拒绝他。”
侍卫的身子猛然一震。
“他对我实在太好。我,我没办法……我对不起逸郎。逸郎一定很恨我,他一定很恨我。”
侍卫眼眸紧绷,刚要跨前向月桐走来,侍女步入通报:“靖侯爷求见。”
侍卫的戛然止步,月桐急忙擦拭泪水。
刘莫寒步入帐中时,看见月桐脸上的泪痕,微笑道:“公主怎么哭了?见了元陵王不是应该笑吗?”
刘莫寒目光扫过侍卫的脸,双眼倏然一紧,眼光冷寒地盯住侍卫片刻,凝重地看向昊枫:“元陵王此次前来,真是令人惊喜连连。除了迎回四千月氏子民,又可参加公主的阏氏册封大典。单于为了公主的册封可是花尽了心思。公主留在王庭,元陵王就请放心吧!”
昊枫淡淡道:“月儿刚来王庭,单于喜欢也是正常。”
刘莫寒深深道:“我小时候常与母妃回王庭,与单于算是一起长大,他的脾性我也算是略知一二。单于身边虽然嫔妃众多,唯有公主才让单于真正动情。单于对公主的心意,公主应当一清二楚。如果元陵王认为单于对公主只是图个新鲜,那元陵王就大错特错。单于夜夜……”
月桐倏地叫道:“靖侯爷,够了!”
刘莫寒注视月桐:“公主若不介意,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元陵王说。”
月桐犹豫地看向昊枫,昊枫微微颔首,月桐无奈地站起离去。
刘莫寒对在帐中的侍女仆人凝重道:“你们都出去。”
侍女仆人领命离去后,刘莫寒盯住侍卫,压低声音,恨声道:“萧逸之,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逸之与昊枫脸色骤变。
刘莫寒冷冷地凝视他:“你自己清楚,再完美的易容也掩藏不了眼睛。你来是想亲眼看一看军臣对公主有多好?我告诉你,他每夜无论如何也要在月桐入睡前赶回寝帐为公主梳头,他亲口对我说:他要为公主梳到白头。”
萧逸之身子猛地一震。
“公主挣扎了许久才愿意给军臣一个机会。你若此时出现,公主会崩溃,军臣会发狂。四千月氏人还会有活命?军臣会放过鸣月庄,会放过大月氏?他堂堂匈奴单于,明知公主此时心里没有他也甘心忍受,心甘情愿地去等。你应该知道他对公主动了真心。你若把公主抢走了,军臣会毁掉一切。”
萧逸之脸色越来越沉。
刘莫寒冷若冰霜道:“元陵王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请元陵王一定不要让公主见到萧少庄主,不要逼军臣灭了大月氏。”话完冷涔涔地拂袖而去。出了庐帐,他叫来了心腹侍卫要他们寸步不离地盯紧萧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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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臣准备了盛大晚会宴请昊枫。
军芙曼妙地步入营地。她是匈奴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又是军臣最疼爱的妹妹,一直以来都是万千宠爱,目高一切。当知道军臣竟然把她赐婚给大月氏国君时,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神情冷漠地走向身坐主位的军臣,目光掠过昊枫,狠狠地怒瞪他一眼。昊枫愣了愣,随即淡然一笑。她乞求地望向刘莫寒,刘莫寒向她有礼地淡笑,侧过头与昊枫闲聊。
军芙的心头一痛,猛地咬唇止住要掉下的泪水。她向军臣行礼后,冷漠地坐在月桐身旁。
“芙儿,这位是大月氏国君元陵王。”军臣道。
军芙冷冷道:“他就是用自己的右夫人去换回大月氏将军的元陵王?单于大哥把我赐给他就不怕他什么时候拿我去换回大月氏大将?”
昊枫脸色赫然大变。军臣眉头一蹙,刚要开口说话时,月桐已朗声道:“羽柔嫂嫂是全天下最温柔,却也最刚毅的女人。在我哥哥落难时,陪伴他身旁;在哥哥称王时,不求名份回报;在哥哥无助时,全力拼舞;在大月氏国难当头时,不惜牺牲自己去换回大月氏将军。军芙公主,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军芙怔愕住。
“在大月氏,我们女子会为男人撑起半边天。大月氏王妃是与国君一起打拼大月氏盛世的英雌,而不是被人娇宠呵护的鲜花。大月王妃,既柔情似水,又坚韧如刀,不知军芙公主敢不敢,又配不配得上大月氏王妃的名号?”
营地霎时一片沉静。
军玄突然哈哈大笑:“早听单于提过邀月公主伶牙俐齿,说话一针见血。今日得闻,果真非同凡响。大月氏公主便已如此,元陵王恐怕更深不可测。芙妹,你可要好好学学。”
军芙愤怒一哼。
军臣郑重道:“芙儿,朕在敦煌见过右夫人,她是值得你敬重的女子。月儿所言句句属实,你不要再造次。”
军芙满心委屈,垂首默不做声。
月桐看向昊枫,昊枫强扯起一丝笑意,掩盖黯沉的脸色。
歌舞起,美酒至。营地笙歌乐舞,热闹非凡。站在昊枫身后暗处的萧逸之痴痴地凝视月桐。她近在眼前,却又远得他连光明正大地看她一眼都不可以。他们之间间隔的是越不过的山,跨不过的海,拔不散的雾,吹不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