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雨过天清后,月桐又开始努力地绣嫁衣。还有十天便是大婚之日,嫁衣也终于绣好了。
石奋来到院子,看见大红的嫁衣,感慨万分:“你娘当日私奔去月氏,与你父王在月氏成亲,我没看见你娘穿嫁衣。如今终于可以看见你穿上嫁衣,送你坐上花轿,嫁给一个好夫君。”
月桐心甜如蜜:“外公,逸哥哥说,哥哥和哲安叔叔四天后会到。”
石奋欣慰地点头道:“你的大婚,他们终究还是赶来了。”
秦叔匆匆而至:“老爷,蔡公公前来宣旨,请老爷与小姐一起入宫面见陛下。”
石奋和月桐愣住了。石奋疑惑道:“小姐?是叫月桐一起入宫?”
秦叔点头:“蔡公公还在正堂候着。小姐,请快去更衣。”
月桐不安地看向石奋:“外公,陛下为何宣我入宫?”
石奋不安地沉思:“逸儿面见陛下时有提过和你的婚事,难道是因为此事?月儿,你先去更衣。老秦,叫人去给逸儿带个口信,说我与月儿要入宫面见陛下。”
月桐坐在铜镜前装扮时,心头沉甸莫名。
走出太傅府时,府外竟有十几名禁卫军在守候。月桐与石奋登上马车后,月桐拉起车帘向外张望。
“外公,你平日入宫也有禁卫军护行吗?”
石奋的眉头紧锁,脸色沉凝。
月桐第一次步入未央宫,在一众宫人的引领下,步向前殿。石奋郑重地叮嘱她要垂首而行,在殿上,除非陛下问话,绝不可轻言一句。月桐唯唯允诺。
“你就是昭武月桐?”
“臣女正是。”
“抬起头来!”
月桐抬起头,看向殿前的龙椅上正襟端坐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他轮廓分明,英气摄人,剑眸目光如炬,面容不怒而威。月桐暗念:这就是汉朝的皇帝,果真是气派非凡。
再看向两旁,太子刘启席坐右边,刘莫寒席坐他之下,左边竟然坐着一个二十来岁气度不凡的匈奴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名匈奴王爷,匈奴人身后坐另一个匈奴人因长满了胡须,看不清长相。
文帝看见月桐,双眸一紧,忍不住轻唤了声:“石妍。”
月桐愣了愣,脱口而出:“石妍是先母,臣女名为月桐。陛下认识母后?”
文帝淡然中透出隐隐的哀伤:“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前一别,竟是此生永别。”
仅仅惆怅了片刻,文帝回过神,目光中的哀恸消逝,面容恢复淡漠凌人:“想当初你母后原要入宫为妃,没想到阴差阳错,她去了月氏。朕虽与你母后无缘,但与你却是有缘。”
月桐怔住了。
“当初朕曾与你母后说过,若今生不能娶她为妃,就会视她如妹。你既是她的女儿,朕想册封你为公主。”
月桐大愕,怔怔道:“陛下,我已经是大月氏公主,这大汉公主就……”
文帝冷哼:“大月氏岂能与大汉相比。传旨,册封太子太傅石奋外孙女昭武月桐为,邀月公主。”
月桐万般不解,石奋暗中推了她一下,才俯身与石奋一起谢恩。
文帝郑重向那匈奴王爷道:“左谷蠡王,朕自登基以来,与老上单于一向兄友弟恭。十二年前永和公主嫁于单于,可惜三年前离世,朕深感单于思念公主之意,却实不忍单于过于痛心,特赐邀月公主于老上单于为妃,以表朕慰藉之意。”
刘启看向月桐,目光震动。
石奋惊震得全身发抖,俯身颤声道:“陛下,月桐是老臣唯一的外孙女,十日后便是她的大婚之日,求陛下开恩!”
文帝重拍龙椅,嗔怒道:“石奋,二十二年前你因石妍之事,抗旨不遵。我念你对朝廷有功,不追究。如今你又要抗旨吗?”
石奋颤抖悲恸道:“老臣,老臣,不敢。”
左谷蠡王向文帝重揖道:“本王代单于谢陛下美意。单于得邀月公主如此美貌妃子,必然心甚欢喜。”
“我不会嫁给老上。”月桐骤然喧叫而起。
文帝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陛下,老上杀我父王母后,毁我月氏,与我有血海深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这个魔头。”
文帝重拍龙案,怒喝:“放肆!”
月桐毫无惧色地昂首直视文帝:“陛下,我乃大月氏公主,只有大月氏国君才能为我赐婚。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帝脸色沉凝地注视月桐半晌:“你果真是石妍的女儿,不仅模样长得像,连倔强的脾气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