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亲自出面招降吕布?这消息真的假的?曹贼吃豹子胆了?丁原董卓是什么下场,他难道忘了?他就算没亲眼见过,难道也没有亲耳听过?”
这话当然是陶副主任听到曹老大招降吕温侯消息时的第一反应,陶副主任之前也不是不知道招降吕温侯本人,可以一劳永逸的招揽到最多的吕布军精兵强将,更不是没有盘算过如何才能够顺利招降到吕温侯本人,但是一想到董仲颖和丁建阳两位老大的教训,陶副主任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陶副主任可没有把握把一条野狼调教成一条听话的看门狗。所以这会听说曹老大亲自出面招降吕温侯,陶副主任难免是惊奇万分,差点就怀疑曹老大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刚开始时,肃也不信。”鲁肃恭敬答道:“可是我军斥候亲眼看到,曹操确实在昌邑城下与吕温侯答话,开口招降吕温侯。此外我军斥候还听到,曹操答应给吕温侯两天时间考虑。”
“曹贼吃错药了?”陶应更是惊奇,但稍一盘算后,陶应打了一个响指,恍然说道:“明白了,曹贼肯定是看到吕布军将士心向我军,宁可和他的军队厮杀也要冲到我军营前投降,知道昌邑城破,昌邑城里的吕布军精兵强将肯定要大部分向我军投降,所以才动了招降吕布的心思,想利用吕布最后的影响力和我们争夺人心,抢走我的人才。”
“道理虽然不错。可是曹操有把握驾驭吕温侯?”鲁肃疑惑说道:“吕温侯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久居人心,甘心为他人卖命?老奸巨滑的曹孟德能不明白这一点?”
陶应不答,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大帐里转了几个圈子,忽然停住脚步说道:“或许曹贼是打这样的主意,先把吕布和他最后的精兵强将招降到手,然后马上剥夺吕布的所有兵权。给吕布封一个虚职养起来,只给吕布俸禄官职,不给兵权。这么一来,吕布就算想反咬一口,也掀不起太多的风浪。实在不行的话。曹贼也可以先下手为强,随便找个借口先干掉吕布,永除后患!”
“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啊?”鲁肃也站了起来,建议道:“既然曹操可以这么做,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主公你曾经是吕温侯的女婿,曾经对吕布军有大恩,又素来以仁慈慷慨闻名,招降吕布远比曹操容易,只要我们也出手招降。有很大把握把吕布从曹操那里拉过来。”
“不可!”陶应斩钉截铁的摇头,又解释道:“其实把吕布招降过来给一个闲职养着,这个计划我也不只一次的考虑过。但我和曹贼不同,曹贼是招降吕布困难善后易,我却是招降吕布容易善后难。吕布几次差点要过曹贼的命。曹贼给他一个闲职养着,那是以德报怨,会让曹贼获信于天下;吕布曾经对徐州间接有恩,又曾经是我的岳父,我如果只给他一个闲职养着,那是忘恩负义。会让天下英豪人人却步。”
“还有更危险的一点。”陶应又分析道:“曹贼军队本身的实力了得,招降到了吕布军最后的精兵强将,只是补强,不必一定重用这些精兵强将。我就不同了,徐州军队将才匮乏,实力相对薄弱,我如果招降到了吕布军最后的精兵强将,如果不给予重用,不仅浪费人才,还会导致这些投降的精兵强将产生不满;可我如果重用了这些精兵强将,给了他们兵权,又把吕温侯留在身边养着,那我可就是连睡觉都不敢放心闭眼了,只要随便有一个吕温侯旧部作乱,搞不好就会要了我的命了。”
“是这个道理。”鲁肃恍然大悟,道:“主公如果把吕温侯招降过来,是很容易尾大不掉,难以控制。最好的办法,还是继续执行我们的原订计划,只要吕温侯麾下的精兵强将,不要吕温侯本人,还最好是让曹操杀掉吕温侯,这样我们就可以更放心的大胆任用军队人才了。”
“曹贼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当众招降吕温侯,让我进退两难,既不能阻止,也不敢和他一样出手招降吕布。”陶应点头,又向鲁肃笑道:“军师,看你的了,有没有什么妙计教我,帮我破解曹贼的诡计?”
“主公请不要说笑了。”鲁肃苦笑答道:“在下这个军师之职,其实早就是有名无实了,光以阴谋策略而言,主公你的一根手指头就比在下强上百倍。这种搞阴谋诡计的事,还是请主公自己拿主意吧,在下最多只能给主公打打下手。”
“子敬莫要谦虚,一人智短,二人计长,我们一起动脑筋,看看如何才能破解曹贼诡计,既让曹贼无法招降到吕布残军,又帮我们除掉吕温侯。”陶应笑着说道。
鲁肃点头,皱起眉头努力开动绝对不擅长搞阴谋诡计的忠厚脑袋,替陶应琢磨如何打闷棍放黑枪。陶应也习惯性的背手转起了圈子,尽是坏水里的脑袋里缺德主意也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首先就想到的是,“要不,唆使袁尚那个草包出面招降吕布本人如何?不行,吕布很得军心,他如果跟了袁绍,他队伍里最精华的部分也肯定要跟袁绍走,我不仅捞不到太多好处,将来吕布故技重施,又在袁绍那个蠢货的脊背上捅一刀,我说不定也会受连累…………。”
迅速排除这个有希望得手的主意,陶应又迅速盘算出了两个计划,一是效仿刘皇叔提醒曹老大不要忘了董卓丁原的教训,二是唆使袁尚出面阻止曹老大招降吕布,但两个计划都有各种各样的不良后果,所以陶应也迅速放弃。正束手无策间,陶副主任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事。下意识的停住脚步,闭上眼睛紧张盘算,许久后,陶副主任终于开口,一边思索着计划细节,一边沙哑着嗓子吩咐道:“子敬,准备笔墨……。”
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缺德主意的鲁肃答应。马上拿来笔墨纸砚侍侯,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公,写什么?”
“替我写一封书信。用我的口气,招降吕布本人。”陶应闭着眼睛顺口回答,尽是坏水的脑袋里仍然在紧张盘算计划的每一个详细步骤。
“招降吕布本人?”鲁肃大吃一惊。赶紧问道:“主公,刚才你还分析说,我军招降吕布本人会有无穷后患,这会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别急,听我说完。”陶应终于睁开奸险的三角小眼,微笑说道:“招降书信上,给我加上一个招降条件……傍晚时分,一匹探马飞奔进了曹军大营,给正在亲自率队巡夜的曹老大带来了一个意外消息,“启禀主公。之前一名徐州骑兵借巡逻之机,忽然穿过我军防线,飞奔至昌邑南门城下,将一支羽箭射上城楼,又抢在我军阻拦之前。逃回了徐州巡逻队。于禁将军怀疑箭上有信,率军前去交涉,徐州军队解释为狙杀城上敌人,负责西门哨探的袁绍军巡哨将领冯礼也偏袒徐州军队,与于禁将军争执不下。目前两军对峙,于禁将军请令是否动用武力。将那徐州骑兵强掳回来审问?”
“叫于禁回来,不得与陶袁联军冲突,关键时刻,不能节外生枝。”曹老大顺口吩咐,又哼道:“再说了,把那个徐州骑兵抓回来又有什么用?陶应小贼何等精细,就算箭上绑有书信,那个徐州骑兵也不可能知道内容。”
传令兵领命而去,直到这个传令兵走远,曹老大才又哼了一声,道:“陶应小贼,欺人太甚,仗着有袁尚草包撑腰,就敢当着吾的面与吕布匹夫交通联络!这笔帐吾先记着,迟早有一天与你清算!”
“主公,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可疑?”旁边的程昱阴声说道:“如果陶应小贼想和吕布匹夫联络,那他大可以把箭书射上昌邑西门城楼,昌邑西门是由陶袁联军负责守卫,他把箭书射上昌邑西门城楼神不知鬼不觉,又不用担心被我军阻拦——既然如此,陶应小贼为何还要冒险行事,派人到我军控制的昌邑南门射书?”
被麾下最阴毒的程昱提醒,曹老大也猛的想起这个大问题——如果陶应只是想和吕布联系,那么直接把箭书射上昌邑西门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到曹军控制的昌邑南门射书,多费一番手脚?想到这里,曹老大赶紧向程昱问道:“仲谋先生,那依你之见,陶应小贼此举,有何歹毒目的?”
“在下仔细思量,觉得陶应小贼此举,可能有两个目的。”程昱分析道:“第一,陶应小贼是故意打草惊蛇,故意让我军知道他正在与吕布秘密联络。第二,陶应小贼的箭书不是射给吕布,而是射得另一人,此人目前正在昌邑南城之上,陶应小贼为了避免箭书落入他人之手,不得不冒险行事!”
“昌邑南门,目前是由那一员敌将镇守?”曹老大下意识的厉声喝问道。
“回主公,负责昌邑南门城防的敌将是魏续!”左右答道。
“魏续?!”曹老大的小心肝一颤,下意识的想起了鲁肃那天晚上的话,吕布军中有三人可以利用,除了已经率军投降徐州军队的宋宪和侯成之外,第三个人不是别人——恰好就是这个魏续!
虽然暂时猜不出陶应为何联系魏续,但是为了谨慎着想,稍一盘算后,曹老大还是铁青着脸下令道:“给于禁增加两千步兵,让他日夜监视昌邑南城的动静,尤其小心留意吕布军南门守将魏续的一举一动!再传令夏侯惇、李典和乐进,让他们各率本部人马轮流休息,每军轮流戒备四个时辰,昌邑南门一旦生变,无须请令,立即出击攻城!”
几个亲兵飞奔下去传令,曹老大则先看看北面耸立在夜色中的昌邑城门,又看看西面的徐州大营方向,心中尽是狐疑。“陶应小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好了,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吕温侯的情况吧,被可恶女婿反复出卖愚弄的可怜吕温侯自与曹老大见面答话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妻妾女儿都不肯见,一个人喝着闷酒盘算给曹老大的答复。有心想要投降。又怕曹老大出尔反尔,把自己骗得放下武器,然后一刀把自己剁了;坚决拒绝曹老大的要求吧。麾下队伍又已经到了这个鸟样,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粮草再怎么节约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犹豫再三,举棋不定之下,雄心壮志早已被现实消磨得一干二净的吕温侯难免是酒入愁肠,一人独饮几至酩酊。还好,眼看可怜的吕温侯就要被自己生生灌翻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敲门的心腹卫士小心翼翼说道:“禀主公,狱中官吏来报,陈宫先生跪求传话。请主公看在多年相随的情分上,与他再见一面。陈宫先生还说,只求再见主公一面,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