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朱梓陌床前的慕子儒站在朱梓陌床前的慕子儒一直安静地看着朱梓陌,安静地听着朱梓陌说话。直到朱梓陌说完了,慕子儒才启唇,声音低沉地问道:“那我娘又怎么会死的……又怎么会和百里一族的人扯上了关系……”
“这就是我查到的另一桩事了。”慕子儒的问题才问出口,躺在床上的朱梓陌就如此语气平静地回答了慕子儒。
光线明亮的厢房里,但听得躺在床上的朱梓陌如此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洺……这第二桩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了……只能说……你娘终究是薄命之人,虽逃过了上一劫,却没能躲过下一难……”
话至此,朱梓陌深深地叹息一声后,才继续低声说道:“当年那件大案牵涉颇广,沸沸扬扬地闹了近一年,闹得大梁国内几乎人尽皆知后才宣布结案。也就是在结案后不久,你娘外出采药的时候,无意中救下了百里一族的一名在逃人员……
虽然那人只是百里一族的旁支……但在当年,对于那些人而言,无论是嫡系还是旁支,只要是百里一族的人,就统统是那件大案的余孽……而你娘此前本就被陷害过一次,对于上面的人而言,这就算是有前科了……”
“所以……”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因双手太过用力握拳而导致双肩微微颤抖的,站在朱梓陌床前的慕子儒赤红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着朱梓陌,口中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娘就因为这样荒唐的原因而……被杀了??”
面对努力地压抑着满腔愤怒的慕子儒,躺在床上的朱梓陌略沉默了两秒后,才蹙眉接话道:“阿洺,你娘虽可以说是死在当今圣上手里的……但你也知道,真正害死你娘的人,是藏在暗处的那些人……而对于那些人而言,一切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都应该被抹杀掉。你懂的,在那些人眼中,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朱梓陌话毕后,只听得站在朱梓陌床前的慕子儒如此一字一句地咬牙道:“因为当年那件大案……无辜往死的人……何其之多……他们造下那么多杀孽……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呵……”躺在床上的朱梓陌闻言,先是不屑地哼笑一声,而后才嗤笑道:“从他们开始策划那件大案的时候起,他们活着都足够艰难了,谁又还会去想死后的事情?更何况……”
话至此,朱梓陌的话音幽幽地一顿。
下一瞬,只见躺在床上的朱梓陌眯眼看着站在他床前的慕子儒,语气略显森寒地如此说道:“他们若是害怕下十八层地狱,那他们一开始,就不会策划出当年的那件大案了……”而百里一族……也就不会在当年那件大案里……近乎灭族了……
这厢,就见站在朱梓陌床前的慕子儒张了张口,声音低低地道:“阿陌,你知道吗……”只是如此低声说了一句话后,慕子儒又忽然停住不说了。
须臾,就见慕子儒缓缓迈步走回到朱梓陌床边,重新在床沿上坐下后,低垂着眉眼的慕子儒才笑容惨淡地继续低声说道:“我今日出门的时候,我爹还与我说,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我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今年既然回来了……我也该去我娘坟前看看她了……我爹还让我回家的时候,带些我娘生前爱吃的小点回去……”
结果……他却在今天得知……原来当年……他娘的死另有隐情……原来他这么多年的自责懊悔……全都是拜那些人所赐!!!!
躺在床上的朱梓陌沉默地听完慕子儒的话后,朱梓陌并未去接慕子儒的话,而是转移话题地道:“你爹那边……你也不要去逼他。因为当年那件大案……你爹失去的,远非你可以想象的。若你爹真的不愿意告诉你,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反而会伤了父子亲情。
反正,方林杨那边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已经查出不少眉目了,证据也在逐渐收集中。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耐心地等待,等方林杨……将当年深埋进淤泥里的真相,一点点地翻到水面上来。
你也知道,方林杨也是当年那件大案的受害者之一。他进太子府做事,也算是他自己要求的,而他只是为了去寻找一个真相……这些年他也的确一直在殚精竭虑地寻找真相,只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为他那些无辜枉死的家人翻案。”
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闻言,神色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应道:“阿陌你放心,我会耐心地等着的。这么多年……我为的……不就是等那一个真相吗?”
话至此,躺在床上的朱梓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盖到他肩膀处的锦被中抽出一只胳膊伸向坐在他床沿上的慕子儒,如是含笑道:“罢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情了……你扶我坐起来,躺久了,四肢都僵了。”
坐在床沿上的慕子儒闻言,斜眼瞥了一眼朱梓陌伸到他面前的那只胳膊,甚是不满地念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老实躺着吗?”
然,慕子儒口中虽嘀咕埋怨着,听起来似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可慕子儒手上却是半点也不含糊地将躺在床上的朱梓陌扶了起来,并麻利地抽了床上的圆枕垫在朱梓陌的后腰处,让朱梓陌靠坐着能更加舒适些。
话说慕子儒将朱梓陌扶坐起来的时候,因为盖在身上的被子下滑而导致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的朱梓陌却是不由得蹙了蹙眉,如是问道:“阿洺,我怎么感觉今日比昨日要冷些?”是他的身体太虚弱所以产生错觉了吗?
这厢,将朱梓陌从床上扶坐起来,让朱梓陌靠坐在床头上,并帮朱梓陌将滑下去的锦被拉上来盖好后,又坐回到床沿上的慕子儒如是笑着答道:“能不冷吗?我到你这儿来的时候,外面的积雪都快没到脚背了!现在外面还在飘雪呢!”
靠坐在床头的朱梓陌闻言一愣,有些不相信地问道:“雪下大了?我记得昨夜……不对……那时候也不是昨夜了……我记得我赶到的时候山里也在下雪,不过当时山里的雪小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慕子儒昨夜带着那一双新生儿离开卧佛寺的时候,西山群岭里还没有下雪,所以对于朱梓陌所说的情况,慕子儒是半分也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