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冷晴的吩咐,陆雪月很仔细地将她们此行带上山来的衣物裹进了两个天蓝色的襁褓中,并且精心整理出了初生婴儿的形状。而待将两个襁褓都处理好后,陆雪月便一手抱着一个襁褓,出了这间燃着一豆烛火的禅房……
“姑娘,都裹好了,您看这襁褓里面像不像有婴儿的样子?”踏着皎洁的月色走到站在禅院里的冷晴身边,将双手抱着的两个天蓝色的襁褓送到冷晴面前,陆雪月如此问到。
冷晴闻言低头,就见陆雪月双手中抱着的两个襁褓均裹得很仔细,如果不揭开襁褓,单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襁褓里面包裹的其实是衣物……
见状,冷晴含笑点头,道:“像!干得不错。这次回去以后,我让朱梓陌给你升职加薪。”如此言罢,冷晴伸手从陆雪月怀中接过其中一个襁褓小心地抱在怀里,其小心仔细的姿态,就仿佛她怀中抱着的真的是一个小婴儿一样。
然,对于冷晴的笑语,陆雪月却是有些踌躇地应道:“呃……姑娘……奴婢已经是在家主身边伺候的婢子了,没办法再升了……”
怀抱“婴儿”的冷晴闻言,面上笑意依旧,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淡淡笑意:“之前朱梓陌跟我说过,刘管事年纪也大了,他想让刘管事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让林知吾当管事。等到林知吾的位置退出来了,我跟朱梓陌说一声,让他提你做府里的副管事怎么样?”
闻此言,同样怀抱“婴儿”的陆雪月当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奴婢不行的……”
“就这么说定了,这次回去以后,我就让朱梓陌安排刘管事退休,将你提上去。”不等陆雪月将话说完,冷晴就笑着打断了陆雪月的话。
如此言罢,怀抱“婴儿”的冷晴复又抬头望向悬挂在漆黑夜幕中的那一轮皎月,于内心之中默默地道:前提是……如果他们此次还能平安回去的话……
“昭仪娘娘!”就在冷晴心中默然的时候,方林杨的声音忽然在禅院院门的方向响起。
站在禅院中,沐浴着皎洁月华的冷晴和陆雪月、龙清三人闻声转头,就看见脊背挺直、面无表情、手持刀兵、身穿盔甲的方林杨正朝着他们这方大步流星而来。
直等到方林杨走到他们面前站定脚步,并恭敬地抱拳朝冷晴行了揖礼后,冷晴才张口问道:“人都到齐了?”
闻冷晴此问,才站直身体的方林杨复又朝冷晴拱手抱拳地一揖,口中措词恭敬地答道:“回昭仪娘娘的话,除去前往寺院前方抵御流寇的侍卫和御林军外,余下的包括属下,还有此行的一干宫女在内,共一百一十九人均已集合完毕。但宫女人数众多,恐与昭仪娘娘同行不便,遂,属下擅自做主安排了二十名府中侍卫护送宫女们先行撤离。还余下六十名侍卫和御林军候在昭仪娘娘院外,全副武装护送昭仪娘娘和小公主、小殿下撤离此地。”
“……太子妃呢?”方林杨话落后,冷晴略沉默了两秒才如是问出声。
仍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的方林杨闻言,当即张口答道:“回昭仪娘娘的话,因夜里山路难行,无法……所以……太子妃……还在禅院中……也因此,青禾姑姑不愿意跟随众人撤离,对属下以死相逼留在了太子妃身边……”
闻此言,冷晴沉默良久才低声叹道:“罢了,随她去吧……”
因为没能将青禾一并送走,方林杨心中一直是有些自责的,如今听冷晴如此言说,方林杨自然是当即顺势应道:“是,昭仪娘娘。”
“你刚刚说,还剩下六十人?”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的方林杨,冷晴如此若有所思地问到。
方林杨没有去思索冷晴话中的那股若有所思,只在冷晴话落后,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声:“是。”
得了方林杨肯定的应答,冷晴略沉吟了片刻后如是吩咐道:“余下的六十人里,分出四十人,让他们即刻往万佛塔的方向撤离,尽快和提前撤离的人汇合。余下的二十人,跟着本宫走。”话音略一顿,冷晴又沉声补充道:“你也跟着本宫。”
熟料,冷晴话才说完,就遭到了方林杨的强烈反对:“昭仪娘娘不可!此行的人手本就不多,属下已经分出去了二十人,如今娘娘再分出去四十人……只有二十人并不足以保护昭仪娘娘和小公主、小殿下啊!”
被方林杨反对,冷晴直接蹙眉朝方林杨甩过去一句:“方林杨,这是命令!”
不难看出冷晴态度坚持,然,仍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的方林杨也同样固执己见:“即便是昭仪娘娘的命令……但为了昭仪娘娘和小公主、小殿下的安慰着想,属下也不敢从命!”
尽管方林杨的声音很平静,但却不难听出方林杨的态度之坚决。
这厢,冷晴没再和方林杨浪费口舌,而是霍然侧头,朝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因穿着一身紧身黑衣而几乎要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的龙清唤了一声:“龙清!”
冷晴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龙清就已于瞬息间明白了冷晴的意思——
就见龙清伸手入怀,从他怀中掏出了一块金灿灿的六边形金牌……
将金牌高高举起的同时,但闻龙清用他那不冷不热的清朗的男性声音字句清晰地道:“当今圣上‘龙牌’在此,见此牌如见圣上。”
在大梁国,只要是在朝做事的,无论是官员还是侍卫,几乎人人都知道——大梁国历代皇帝正式登基以后,都有一块由大梁礼部督造的,以纯金铸造的六边形金牌。金牌正面铸造着一条脚踏祥云的飞天金龙,反面铸造着当朝皇帝的名和字,以及金牌铸造成型的年、月、日、时。而此金牌,号曰“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