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以张玄福一抹浅笑,冷晴粉唇微启,淡淡地吐出一句:“我明白。”
面上浅笑嫣嫣,可冷晴的内心却在不停地呼喊着:别废话了,快带她进殿去“觐见圣颜”吧!她的脖子快撑不住了啊……
然而,张玄福自然是听不见冷晴内心的呼喊的,并且,张玄福口一张,就又说出一句:“还有一事……”
张玄福此话一出口,冷晴差点忍不住当场仰天长啸啊……
而那厢,张玄福话音顿了顿,下一瞬,只听得张玄福如此温声含笑道:“洒家多嘴提点姑娘一句,一会儿到了圣上面前,姑娘可不能再张口闭口以‘我’自称了。按规矩,姑娘最差也得以‘民女’自称,否则便是对圣上的不敬。”
听罢张玄福这番话,冷晴内心咆哮之余,到也觉得十分有道理,遂,冷晴顺从地点头应道:“好,多谢公公提醒,我……民女记下了。”
那厢,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冷晴,张玄福笑得格外温和可亲:“行,姑娘这就随洒家进殿罢。”如此言罢,张玄福便转身进了他身后那扇开了一半的殿门。
这厢,冷晴见状,自然是抬脚跟了进去。
因为记着昨天朱梓陌对她的叮嘱,不论何时何地见到皇上,都不能与皇上对视,所以冷晴自进了御书房的殿门后,就一直微微垂着眼帘,一双如星皓眸绝对规规矩矩地不乱瞄,只保证她的视线范围内能看见走在她前面的张玄福就行了。
冷晴的双脚更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张玄福的脚步——几乎每踏出一步,冷晴都是不偏不倚地踏在张玄福走过的地方……
在走到御书房内殿中央的那张色彩斑斓的编织着百花齐放的地毯上后,张玄福便停住了脚步,同时躬身哈腰,毕恭毕敬地朝着坐在殿中御座上的那个头戴通天冠,身穿弁服的男人温声细语地道出一句:“皇上,冷氏之女冷馨带到。”
这厢,在张玄福止步的时候,亦步亦趋地跟在张玄福身后的冷晴就同时止住了脚步。此刻听了张玄福的话,冷晴立即反应过来这大梁国最尊贵的男人眼下就坐在她正前方的那张金色宝座上,是以,冷晴也不抬眼皮,直接就朝着她正前方的那张御座开始行礼——
抬起双臂,以右手压左手,掌心向内,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如揖礼,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起身的动作再次齐眉。然后缓缓曲膝跪地,缓缓下拜,手掌掌心着地,额头贴于手背上,手在膝前,头在手后……
如此规规矩矩地行了正规拜礼,跪到她脚下的那张色彩斑斓的编织着百花齐放的地毯上后,额头贴在手背上的冷晴才言词恭敬地道了一句:“民女冷馨,拜见皇上!”
“你,就是那个让潇亲王进宫请旨赐婚的冷氏之女,冷馨?”回应冷晴的,是一道从御座上传来的,不咸不淡中带着几分苍老的男性嗓音。
“是,皇上,正是民女。”清冷的嗓音,从俯跪在地上的冷晴口中吐出。
因坐在御座上的那位皇上没让冷晴平身,为了她自己的小命着想,冷晴也不敢擅动,只能保持着伏跪在地上的姿势,规规矩矩地应着话。
对于冷晴的回答,坐在御座上的那位皇上未置一词,只如此淡声吩咐道:“玄福,朕与这位冷姑娘有话要说,你且去殿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是,皇上。”得了吩咐,站在冷晴前方半步处的张玄福毫不迟疑地语气恭敬地应了一声,便保持着躬身哈腰的姿势,朝着御书房的外殿缓缓退步而去……
张玄福退下后,坐在御座上的那位皇上并未再开口,以至偌大的一间御书房安静得竟能听见张玄福朝着御书房外走去的脚步声。
不多时,御书房外殿就隐隐传来了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而御书房内殿里,还是安静得悄无声息……
耳边除了偶尔响起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外,冷晴能听见的,就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了。
御座上的那位皇上始终没开口让冷晴“平身”,可为了她自己的小命着想,即便冷晴觉得她的双腿已经开始麻了,冷晴也不敢擅动半分,始终保持着伏跪在地上的姿势。
在这一派安静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因为俯跪在地上太过无趣,也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冷晴甚至都将她眼皮子底下那一块儿的,那张色彩斑斓的编织着百花齐放的地毯上的绒毛都数清了……
就在冷晴百无聊赖地数着她眼皮子底下那一块儿的彩色绒毛时,御座上,忽然再度传来那道不咸不淡中带着几分苍老的男性嗓音:“别跪着了,起来罢。”
于是,冷晴当即回神,同时毫不犹豫的叩谢皇恩:“谢皇上!”言罢,冷晴缓缓直起上身,同时手随着起身的动作齐眉,而后抬脚站起身。
起身时,冷晴始终保持着两手齐眉的动作,直到站直了身体,冷晴才将她那高举的双手放下。
因为昨天朱梓陌对她的那番叮嘱,冷晴站起身后,依然保持着眼帘微垂的姿势,并没有去偷看那位坐在御座上的皇上。
冷晴不是不好奇梁笙德和梁笙潇的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冷晴一直在心中告诫她自己:要听朱梓陌的叮嘱,千万不能好奇!皇上什么的,也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皇上的身份让他显得比平常人更高贵罢了。
嗯!为了她自己的小命着想,绝对不能好奇到抬眼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