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冷晴那句问话是触到了梁笙潇的哪根弦,以至于梁笙潇一张口就开始滔滔不绝,连冷晴没问的都一并讲了。
梁笙潇不但讲得极其细致认真,还眉飞色舞的。可梁笙潇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在冷晴眼中,冷晴却只觉得梁笙潇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可是问题是冷晴自己提的,虽然梁笙潇滔滔不绝得有些过了,可冷晴终究不好出言打断梁笙潇的讲解,只能满心郁闷地忍着,耐心地听梁笙潇将关于“跑香”这个问题细致认真、一丝不苟地讲完了。可是这还不算完!
尤其让冷晴郁闷的是,末了,梁笙潇终于讲完了,竟还略带紧张地小心翼翼地问冷晴一句:“冷姑娘,在下讲清楚了吗?”
冷晴能怎么回答?当然是强撑笑颜地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讲清楚了讲清楚了。”冷晴生怕她若是说一句“没讲清楚”,梁笙潇又给她从头讲一遍!!
眼见着梁笙潇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冷晴想了想,还是略带好奇地问了一句:“梁公子似乎很懂佛道?莫非梁公子的师傅也是佛门中人??”
不过,梁笙潇的回答却出乎冷晴的意料,因为梁笙潇直接摇头浅笑道:“在下的师傅并非佛门中人,细究起来,家师当属道门中人。不过,在下主修的却是佛学。”
一个道门弟子主修的却是佛学……好吧……如此诡异曲折的事情冷晴实在无法理解,所以冷晴选择不予置评。
就在这时,大禅堂那扇原先一直紧闭着的古朴的两扇开的大门忽然响起“吱呀”一声轻响,却是被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站在大禅堂外的梁笙潇和冷晴立时被开门声所吸引,当即纷纷侧眸看过去——
只见缓缓开启的门扉后,先是显出一个土黄色的影子,而后随着门扉越开越大,却见门后之人乃是一位辨不出其年纪,但五官相貌颇清秀,穿一身简朴的土黄色僧袍,脚踩土黄色罗汉鞋,头顶不多不少点着九个戒疤的僧人。
随着大禅堂的大门洞开,堂内跑香的僧人们的身影便更加清晰可见了。
另一方,那位僧人开了大禅堂的门后,也不急着去看站在大禅堂外的梁笙潇和冷晴,而是就那般站在大禅堂那大开的门扉下,低眉顺目地朝着梁笙潇和冷晴的方向双手合十,用极其虔诚的语气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那位僧人的声音低沉轻缓,似带着一股可以直透人心的魔力,又仿若来自西方极乐的袅袅佛音,让人闻之不禁沉醉其中。
如此道了声佛号后,那位僧人方抬眼看向站在大禅堂外的梁笙潇和冷晴,如是微笑着道:“贫僧见二位施主在门外已等候多时,不知二位施主可是有事?”
冷晴虽不信佛亦不拜佛,但冷晴心中还是很尊敬出家人的,此刻又是在佛门圣地,冷晴终究是个女子,怎好贸然去接一位出家人的话?更何况,冷晴旁边还站着一个梁笙潇呢!
有梁笙潇这位精通佛学的……呃……道门弟子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冷晴去接那位僧人的话啊!而事实也诚然如是——
在那位僧人的话问完后,就见站在冷晴身边的梁笙潇先是双手合十地朝那位僧人行了一个标准的佛礼,而后,梁笙潇方用他那清朗谦和的声音,用带着些许恭敬的语气如是答道:“回这位师傅的话,在下二人来此,乃是为了寻受卧佛寺方丈慧觉大师之邀,来卧佛寺讲经的无尘大师。”
许是为了行礼的方便,早在看见大禅堂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看见那位虽辨不出其年纪,但五官相貌颇清秀的僧人出现在大禅堂门口时,梁笙潇便将他随身携带的那支竹萧别到了腰间的腰带里。
虽然握着竹萧梁笙潇照样可以双手合十,可以与人行佛礼,但手握竹萧地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还是很奇怪的!而梁笙潇那未雨先绸缪的行为,如今看来的确是非常明智的!
“阿弥陀佛……”这方梁笙潇的话应才落,那位站在大禅堂那大开的门扉下的僧人便如此低声道了声佛号,而后,方听得那位僧人微笑着道了一句:“贫僧便是应慧觉方丈之邀来卧佛寺讲经的无尘。”
那位僧人的话音方落,梁笙潇便忍不住低声惊叹道:“原来师傅便是无尘大师!”如是惊叹罢了,随即只见梁笙潇双手合十地朝那位僧人,不,是朝着无尘大师深深一揖,同时口中语气谦恭地道了一句:“晚辈梁笙潇,见过无尘大师。”
如是见了礼,抬后,梁笙潇又温声浅笑地与无尘大师说道:“家师闲来无事时,曾数次与晚辈提及大师风采。家师曾言大师虽是方外之人,但大师之风采,当世无人能及,直令晚辈心神往之。如今一见,大师风采果如家师所言!”
梁笙潇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颇为一本正经,神态也颇为谦恭,眼中更是一副“心神往之”的模样,可是站在梁笙潇身边的冷晴却是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冷晴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光风霁月,永远给人一种和风煦日般的感觉的梁笙潇说起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来,竟如此……溜!!!
而那方,面对梁笙潇这番奉承之言,站在大禅堂那大开的门扉下的无尘大师并不为之所动,依然一派淡然地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梁笙潇,口中犹豫不决地问着:“不知尊师是……”
“家师——秦山逍遥子。”一句言简意赅的话语,从眉眼含笑,同样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的梁笙潇口中不疾不徐地吐出。
那方,双手合十的无尘大师闻言,先是虔诚地道了一声佛号,而后才微笑着看着梁笙潇,温声道了一句:“原来是逍遥道兄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