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笙潇没有接话,只是面含笑意地朝冷晴缓缓摇头。
于是,冷晴便转头问店小二:“贵店有清蒸鲈鱼和木耳炒百合吗?”
给冷晴治伤的御医说了,冷晴近半年的饮食都适宜饮用清淡爽口的食物,而这两道菜不但清淡爽口,还都是利于伤口愈合的菜品。
而那方,回答冷晴的,是店小二点头的同时一句语气肯定的:“有的。”
得了店小二肯定的应承,冷晴又认真仔细地补充道:“一样来一道。少放油,少放盐,不要辣,尽量清淡些。”
“好的,二位客官请稍等。”如此笑着道了一句,那名店小二便转身离开了。
“真是想不到,在下离京十载,都城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竟连虫子都可以用来烹制菜肴了。”在那名店小二转身离去后,梁笙潇忽然如此感慨到。
坐在梁笙潇对面的冷晴闻言,额间又开始冷汗涔涔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名先前离去的店小二就端着一只托盘回来了。
那名店小二动作麻利地将托盘里的一碟重阳糕和一壶菊花酒放到梁笙潇和冷晴面前的桌子上,又将两只小巧的白瓷酒杯和两套碗筷分别放到了梁笙潇和冷晴面前。
做好了这一切,店小二才如是朝梁笙潇和冷晴笑语道:“这是二位客官点的重阳糕和菊花酒,热菜需要些时间烹饪,烦请二位客官耐心稍等。”话毕,店小二就退下了。
这方,只见梁笙潇悠悠抬手,拿起桌上那只白瓷细颈酒壶,为冷晴和他自己分别斟了大半杯酒液透着淡淡黄色的菊花酒。
放下酒壶后,梁笙潇转而执起酒杯,朝冷晴如是温声笑语道:“今日承蒙冷姑娘陪在下出游,才让在下不至于在这重阳佳节孤单一人。为表谢意,这杯菊花酒,在下先饮为敬。”
如此言罢,梁笙潇以袖掩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冷晴的大姨妈才走,而且冷晴之前受的伤并未完全愈合,因而冷晴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饮酒,虽然只是度数很低的菊花酒,但也不宜饮用。
因此,在梁笙潇放下空酒杯后,冷晴只是端起她面前的那只小巧的白瓷酒杯,意思性地浅饮了一口杯中酒,在放下酒杯时如是朝坐在她对面的梁笙潇说道:“我身上有伤,梁公子是知道的。所以这酒,我就不多饮了。”
那方,梁笙潇闻言,却是一脸歉意地朝冷晴说道:“这不怪冷姑娘,到是在下一时大意,竟忘了冷姑娘身上伤势未愈,是在下的不是。”
在梁笙潇如此说完的时候,之前的那名店小二又端着一只托盘回来了。
在将托盘里的那盘菜放到梁笙潇和冷晴面前的桌子上时,只听得店小二如此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是本店卖得最好的一道油炸豆虫,小的便自作主张给二位客官点了一道。虫子是从刺槐树上捉来的,每一只虫都是趁新鲜的时候用酱料腌制后再下热油锅烹炸的。入口香脆,食之口颊留香。”
“这油炸豆虫要趁热吃才美味,若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二位客官请慢用。”如此笑着道罢,店小二便又退下了。
然,在那名店小二退下后,一左一右地坐在桌边的梁笙潇和冷晴目不转睛地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道虫菜,谁也没有动他们面前的筷子,而是十分有默契地沉默了。
其实吧,那道油炸豆虫的颜色色泽金黄,香气扑鼻,只看色、只闻香,还是非常容易让人生出食欲的。只是……
看着白花花的盘子里盛着的那一只只纹理清晰,头尾分明的虫子,梁笙潇和冷晴实在是下不去那个口啊……
好半晌儿过去,一脸木然的梁笙潇方才如此朝冷晴道了一句:“呃……冷姑娘先请。”
“不客气,梁公子身份高贵,自然是梁公子先请。”回以梁笙潇的,是冷晴那带着几分心虚的笑语。
那方,梁笙潇闻言,脸色木然,眼神犹豫地张了张口,吞吞吐吐地道:“在下……在下觉得在下还是……等着吃鱼……可能会比较好……”
其实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冷晴如是在心中默默地接话。
最终,梁笙潇和冷晴到底还是谁也没动那盘子油炸豆虫,只将后来店小二端上来的清蒸鲈鱼和木耳炒百合吃了个干净。
后来梁笙潇和冷晴去柜台结账的时候,负责梁笙潇和冷晴那一桌的那名店小二还十分殷勤地询问梁笙潇和冷晴为何没有吃那道油炸豆虫,可是味道不好还是有什么其它原因?
梁笙潇和冷晴能怎么回答呢?难道告诉人家店小二,他们之所以不吃那道油炸豆虫,实在是他们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们自己点的菜,结果他们自己竟然不敢下筷子,这种话说出去丢不丢人?所以……
呵呵……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于是,梁笙潇和冷晴十分默契地保持缄默,坚决不回答那名店小二的问题。
离开“湘潇水云”的时候,冷晴回头看了一眼“湘潇水云”一楼的大厅,却不经意间瞥见“湘潇水云”二楼的一间包厢窗内有一抹纤长的身影一闪而过。
猛地驻足,望着“湘潇水云”二楼某间厢房那扇大开的空荡荡的窗户,冷晴眉头微蹙:刚刚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好像是……
心中虽有一个猜想,但冷晴没来得及去验证就被梁笙潇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