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宇最深处那间透着明亮烛光的殿门前止步,季禾伸手轻轻推开殿门,也不进殿,只站在殿门外朝着殿内的成亦影恭声禀报道:“娘娘,赤冰国的人来了。”
灯火通明的殿内,坐在铺着锦缎被褥的床边的成亦影闻言一愣,下意识地语气纳闷地反问了一句:“赤冰国的人?”言罢,成亦影便起身走向那扇被推开的殿门。
下一刻,在看见站在殿门外,站在季禾身边的王泉时,成亦影又愣了愣。随即就听见成亦影有些试探性地张口道:“你是……王泉??”
殿门外,站在季禾身边的王泉闻此问也是一愣。默了一瞬王泉才如是反问道:“太子妃您……认识在下?”
听闻王泉的反问,成亦影当即柔声笑道:“十年前你来大梁国行宫上树掏鸟蛋的时候,本宫正好在树下小憩,你突然从树上纵身跃下将本宫惊了一跳,后来为了赔礼,你还将你寻得的鸟蛋分了一半本宫呢!”
听完成亦影这番话,王泉又愣住了,好半晌儿后才反应过来道:“呃……有这回事儿?在下记不清了……”
朝王泉温和地笑笑,成亦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温柔:“无妨,都过去十年了,记不清也是在理的。若非你当年委实将本宫吓得不轻,本宫怕也记不住你。”话音顿了顿,但听得成亦影似感慨般地说道:“十年不见,当年的小少年如今也长大了啊……”
“……”对于成亦影的感慨,站在殿门外的王泉面无表情的沉默以对。
“对了,如此晚了你怎生过来了?”在王泉的沉默中,成亦影如是恍然般地问到。
“回娘娘的话,这位小哥是赤冰国煦太子和煦太子妃派来接冷姑娘回去的。”在王泉答话之前,候在一旁的季禾便先如此恭声回答了。
“这……”听了季禾的回答,成亦影却是眉头微蹙地回头望向殿内。
就见在灯火通明的殿内的那张铺着锦缎被褥的大床上,醉酒的冷晴兀自睡得憨实,这方的交谈声完全没能吵醒冷晴……
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站在殿门外的王泉,成亦影如是柔声笑语道:“王泉,冷姑娘已经醉了,而且今日天色已晚,不妨就让冷姑娘在此歇着吧!”
“多谢太子妃美意,但在下来时煦太子和煦太子妃都吩咐了,让在下务必将冷姑娘带回去。”对于成亦影的挽留,王泉直接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并且话音短暂的一顿后,王泉还声色冷硬地补充道:“尤其是煦太子妃,冷姑娘不在身边煦太子妃睡不安稳。”
面对王泉的坚持,成亦影只能往一旁侧身让出一条进殿的路,同时颇为无奈地叹道:“如此……那便请便吧……”
“多谢太子妃谅解!”朝成亦影声色冷硬地道了声谢,王泉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殿中。
还未靠近那张铺着锦缎被褥的大床,王泉就看见醉得不省人事的冷晴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淡黄色锦被。
待走到床边,面无表情的王泉默然一瞬就动作半点也不温柔地抱起躺在床上兀自酣睡的冷晴,转身就朝着仍站在殿门旁的成亦影说了一句:“太子妃,我等这就告辞了。”言罢,王泉抱着冷晴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走去。
“王泉且等一等。”在即将走出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殿宇时,王泉身后忽然传来成亦影的唤声。
王泉闻声止步,抱着冷晴转身,就见成亦影正怀抱着一件粉色氅衣朝着他们这方走来,而仍捧着那只先前从梁笙德手中抢过来的酒壶的季禾则安安静静地跟在成亦影身后。
这方,待走到王泉面前了,成亦影一边将她怀中那件粉色氅衣盖在被王泉抱着的冷晴身上,一边柔声朝王泉笑道:“大梁国行宫到赤冰国行宫的路途虽不长远,但夜里风凉,冷姑娘身为女子难免体弱,眼下又醉了酒,加件氅衣以免路上着了风寒。”
任由成亦影将那件粉色氅衣盖在冷晴身上,王泉张了张口,道出一句:“多谢太子妃!”相比于之前声色冷硬的道谢,这一次王泉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成亦影闻言,先是朝王泉摇了摇头,而后柔声笑道:“无需言谢。冷姑娘应本宫之邀来赴宴,却在本宫这里醉了酒,本宫理当多加照顾些。”
“好了,你们回去吧!”在用那件粉色氅衣将被王泉抱在怀中的冷晴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后,成亦影方如此朝王泉笑道。
朝成亦影颔首,王泉抱着冷晴转身大步离去。
“德太子、博太子,告辞!”在经过坐在院子里的火堆旁的梁笙德和燕博身边时,王泉如此声音冷淡地道了一句,而后也不等梁笙德和燕博回答就抱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冷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紧随王泉之后,成亦影和季禾亦走到了坐在院子里的火堆旁的梁笙德和燕博身边。
看着沐浴着清冷月色大步流星地离去的那两人,成亦影不由得感叹道:“煦太子和煦太子妃当真看重冷姑娘,竟还特地派了王泉来接冷姑娘回去。”
这方,坐在火堆旁的梁笙德闻言,凝眸望向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行宫院门前的王泉的背影,梁笙德如是温声笑道:“梓檀此言差矣,只怕并非是煦太子和煦太子妃看重冷姑娘,而是王泉看重冷姑娘啊!”
成亦影闻言当即垂眼看向因为坐在小杌扎上而比她矮了许多的梁笙德,试探性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转移视线看向成亦影,梁笙德张了张口,微笑着吐出七个字:“情人眼里出西施。”
站在梁笙德身旁的成亦影闻言,当即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意:“原来如此!到是梓檀没有留意。一晃眼十年已逝,当年那个率性而为心思澄澈的少年如今也有心上人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