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爱到了骨子里,身为堂堂一国太子的梁笙德,又岂能如此面色平静的容忍他的妻子当着她和燕博这两位客人的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呢?
看着坐在火堆另一方,面色平静地浅酌壶中酒的梁笙德,冷晴如此想着。
将视线从梁笙德身上,转到坐在她身边的小杌扎上的成亦影身上,看着成亦影那温柔似水的面色,冷晴忽然有些羡慕起成亦影来。
是的,冷晴虽至今不识情滋味,但这一刻,冷晴是羡慕成亦影的,羡慕成亦影有一个在乎她如至宝的丈夫,由衷地羡慕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短短的两句诗很美,非常美,但从古至今,在现实生活中,这却似乎永远都是一个不能实现的美好愿望。
之所以说它是一个不能实现的美好愿望,是因为就算是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社会,即便婚姻受到国家法律的保护,仍然有人不厌其烦地发展婚外情、养小三。而那些没有发展婚外情,没有养小三的夫妻难道就是真爱了吗?不,也许只是他们养不起或者得过且过罢了。
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现象呢?大抵是因为人心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眼前的,往往就想得到更好的,生活如是,爱情如是,婚姻如是……
世界虽大,但懂得知足常乐的人真的太少太少,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现代社会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婚姻都如此的不堪一击,那在这种可以一夫多妻,只要妻子做得不够好丈夫就可以随意休妻的古代呢?男女之间的婚姻又该是多么的脆弱不堪?
古代的男女婚姻有多么脆弱,冷晴是不清楚的,但冷晴知道,在华夏古代,以及在这个异世里,男人只要有权有财,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娶上几个甚至十几个、几十个老婆!
但是!!就是在这个不曾存在于华夏历史的异世古代,在梁笙德和成亦影这对身份尊贵的夫妻身上,冷晴却看见了这短短的两句美好诗句的真实写照——
梁笙德贵为大梁国储君,且不说梁笙德本身就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单就梁笙德的身份而言,梁笙德随随便便都可以纳娶十几名妃妾,即便梁笙德不给那些女子名分,那些女子只怕都趋之若鹜,而且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但是,为了成亦影,梁笙德可以放弃他的尊贵身份赋予他的独特权利,可以抛弃那些莺莺燕燕,做到此生只娶一人!
这种从一而终、坚定不渝的感情有多么难得不言而喻。尤其是,这种感情还发生在这种男人可以明目张胆地纳妾的古代,这让冷晴如何能不羡慕呢?
即便只是作为一名历史旁观者,怕是也会对梁笙德和成亦影之间的感情心生艳羡罢,毕竟这种感情委实太过难得了。
而当冷晴在一旁默默地羡慕着成亦影和梁笙德之间的夫妻感情时,成亦影仍在低声说着:“但梓檀同时也深觉作为男子,即便不能从一而终,也不应当在外捏花惹草。若实在忍不住捏花惹草了,就理当对那女子负起该负的责任,而不是推脱责任,将那女子弃如敝履。
所以梓檀觉得,若那个人真看上了哪个女子,就应该在将冷姑娘迎娶回家后,再大大方方地将他看上的女子纳入家门,而不是与人……总之,这既是对冷姑娘的不尊重,也是对那个女子的不尊重。”
“太子妃此言甚是在理。”对于成亦影的言论,冷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同。
话音一转间,但听得冷晴又似叹非叹地道:“其实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哪有不偷腥的猫呢?那个人如果真要在外面捏花惹草,我想我并不会去在意理会,毕竟我对他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他为什么要招惹我养父母的女儿……”
这是冷晴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从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起,冷晴就没有想通过。来到这个异世后,冷晴亦曾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但终究寻不到答案。
冷晴想,若想寻得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就只有亲自去问一问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生于现代社会的那个陈浩贤!
那么问题又转回来了,这个异世里的大章国太子陈浩贤,会是现代社会的陈浩贤吗……
那方,看着忽然面露愁郁之色的冷晴,成亦影亦忽然面露几分犹豫之色。
踌躇半晌儿,成亦影才皱眉且斟酌着言词地与冷晴说道:“冷姑娘,容梓檀说句不该说的话。梓檀思索良久,总觉得那个人既明知那是冷姑娘养父母的女儿却还要去招惹,只怕那个人的心思……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朝眉头微蹙的成亦影抿唇笑了笑,冷晴如是低语道:“不瞒太子妃,太子妃的猜测,后来我也是想过的。但那时候我已经被朱公子救了,而我以为我此生再也不可能回去那个地方了,也就没再深思。”
是的,在冷晴发现她掉入了一个不曾在华夏的历史上存在过的异世,并认为她回不去现代社会也不想回去现代社会后,冷晴就将过往的那些恩怨情仇统统放下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在现代社会发生的所有一切,冷晴都一点一点地放下不想去追究了。
但是现实却总是蛰伏在暗处,蠢蠢欲动地时刻准备着给冷晴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比如今天在赤冰国行宫院门外那顶从冷晴面前悠然而过的蓝色轿子……
回忆着那顶在午后艳阳下被人簇拥着从她面前慢腾腾地游走而过的蓝色轿子,冷晴隐隐感觉到,残酷却又不容回避的现实又在准备着甩她耳光了——
虽然冷晴至今都没有见过那位大章国太子,除了知道那位大章国太子也叫“陈浩贤”外,冷晴对那位大章国太子几乎一无所知,但冥冥之中,冷晴却总有种这个异世里的陈浩贤就是现代社会的那个陈浩贤的预感……